入夜的皇宫里格外宁静,御书房里更是如此,孝宗看着龙书案上最终入围进士名单,不由点了点头。近两百人的名单中,前十名皆是用朱笔书写名字,显得极为醒目。
“叶宇!?”
孝宗看着名列第一的名字,双目不禁为之一亮。随即抬起头,向庭下的二位主考问道:“这叶宇当真文采了得?”
“回禀陛下,此子学识了得文采斐然,在众位考生之中,可谓是卓尔不群一枝独秀!”虞允文说起叶宇,是不惜赞美之词。
“哦?看来此子当真是个人才,不仅经商有道,算数有成,这做起学问来也是冠压天下考生,难得难得……”
叶宇这个名字,对于孝宗而言已经不再陌生。因此对于叶宇能会试第一,虽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欣赏。人才难得,而最难得的是全才!
就在孝宗兴趣盎然之际,张说却开口躬身道:“陛下,微臣身为副主考,对这叶宇位列榜首颇有成见!”
张说低着头瞥了虞允文一眼,心道你不是以主考官的身份压本官吗?那就将这事情搬到陛下面前,我看你如何以势压人。
“哦?张爱卿,有何成见?”
“陛下,微臣以为这叶宇虽文辞绝佳,但过于犀利狂妄!此等考生若名列第一成为会元,岂不是让天下学子纷纷效仿之?”
张说的话音刚落,虞允文便移步近前,开口回应道:“陛下,老臣认为张大人此言偏颇,所谓经世之才,无一不是傲骨嶙峋,又岂能以是否狂傲而择选人才?”
见孝宗被虞允文的进谏之词所打动,张说再此反驳:“此人虽才华出众,但终究是个残疾!若是样貌缺陷,以陛下之洪恩,可以不于计较!但据微臣所知,此考生是身患腿疾,若是将来居于朝堂之上,又该如何安置?”
额……是啊,在朝堂之上,只有君王一人端坐龙椅而群臣皆立。若是叶宇进入朝堂,他究竟是坐还是站?
若是站,对于叶宇的个人条件能行么?
若是坐,朝堂之上君王之外有谁敢坐?
除非是有功于社稷的臣子,或是备受恩宠的皇亲国戚,否则无人敢与君王并坐。就连张说身为太尉、孝宗的姨丈,也没有这种独特的殊荣。
张说的这个理由,直接堵住了虞允文的口,让孝宗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不过孝宗沉吟了片刻,随后自语道:“若是此子真是天纵之才,朕诏设特权也并无不可!”
“陛下宽厚仁慈,乃朝廷之幸事……”
“陛下,此子在滁州……”
“张大人是要说,岳知州与范参军,在滁州设置了无题考卷的事情?那张大人就不用多虑了,此事陛下已经知晓!”
“这……”
孝宗摆了摆手,示意张说不必多言了:“此事朕已尽知,岳、范两位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圣贤之书岂能流于表面?”
随即指了指名单上叶宇的名字,轻笑道:“此子一句‘诸佛妙理,非关文字’便已经道明了真谛!朕相信虞爱卿的决断不会有错!”
“老臣惶恐,这里有前十名考生原卷,请陛下一一过目……”
孝宗接过内侍呈上的考卷,仔细的一一阅览,当阅览到叶宇的那一篇《心力论》时,当即走下了龙椅,来到庭内赞赏道:“好一篇疏狂的文章,朕读罢半篇就已心潮澎湃!尤其是这书法,笔锋犹如钢刀利剑处处透露着锋芒,与这篇铮铮铁骨的文章,可谓是相得益彰!好!”
见张说还要进谏,孝宗赵昚率先开了口:“两位爱卿,就按这份排名发榜!不过张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这样吧!等殿试之时,两位爱卿与朕一起,再考校他们一番!”
“臣等遵旨!”
“虞爱卿你先退下!”
“是!老臣告退!”虞允文接过名单,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这时孝宗单手负背,走到张说的近前,神色平静的轻声道:“姨丈,会试第一名,但并不代表就是状元!既然你外甥王华名列第三,殿试之时,若有真材实料,朕必定会让他名至实归!”
“陛下……”
“你如此极力排挤那叶宇,无非是忌惮有人夺走了你外甥的状元!姨丈你如此徇私排挤,让朕很失望!”
孝宗的声音说得很轻,但是听在张说的耳中,却犹如五雷轰顶,顿时冷汗连连慌忙跪倒在地,惶恐道:“微臣不敢!”
“科举取士,取的是人才,而不是庸才!尔等私下蝇营狗苟之事,朕不想过问!但须得有个底线!无论那科学子,又归于你们哪一方,但最终都是朕的学生,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不需要庸才、蠢材!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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