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车悠然而去,张师政等护卫也不敢怠慢,扯上韩瑞的青骢马,策马跟行。
一路烟尘,众人失望而散,回去向主人禀报了。
“刚才,我向父皇请示,想征辟你为东宫属官。”香车轻快,十分平衡,李承乾正坐其中,表情无奈的说道:“父皇却没有同意。”
“哦。”韩瑞搔首,迟疑说道:“你都没有问过我,就是陛下同意了,不怕我反对呀?”
“你也不愿意?”李承乾惊疑道。
“这是自然,待遇还没有谈妥,就想让我去上班,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韩瑞深有感触说道:“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况且我也是快要养家糊口的人了。”
李承乾轻笑道:“好,既然你不愿意洗马,那当个宾客怎样?”
“哇,太子宾客,三品大员。”韩瑞惊呼起来,摇头说道:“我自然很想,可惜大家多半不会同意的。”
“好像也是。”李承乾想了下,表示赞同,又沉吟片刻,说道:“你看,那个左右春坊怎么样呀?”
“我看也不怎么样。”韩瑞反驳,轻笑说道:“其实我觉得,东宫的官职是多,但是每个都十分重要,陛下不会轻易授人的。”
“重要么,我看他们很轻闲,平日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无时无刻的要揪出我的过错。”李承乾说道,十分的无奈不满。
韩瑞笑道:“那与朝廷的言官御史有什么区别。”
“好像没有,不过与宗正寺差不多……”香车之内,两人兴致勃勃的闲聊,只是有意无意,话题已经偏离了初衷,不着边际。
天色渐暮,华灯初上,一弯朦胧的月亮,悄然浮现夜空,仿佛有几分羞涩,慢慢的从薄如蝉翼般的云里钻出来,闪着水银色的清辉,雄伟壮观的皇城之内,悬挂一排排灯笼,如同天上璀璨的明星,映得一片灯火通明,却是给予空旷聊寂的宫殿几分温暖。
一向勤政,尽管游宴回来,身上有几分倦意,但是李世民却没有松懈,提足了精神,批阅积留下来的奏折,淡淡的身影投射在宫殿的墙上,四下无人,十分静谧,一抹月华光束,由纱窗透泄而来,打在地毯之上,犹如清冷的霜雪,更添几分孤寂。
似有所觉,李世民抬头,环视着空旷的宫殿,尽管在灯烛的照映下,如同白昼,甚至闪烁着珠光宝气的光华,可是莫名的,李世民却感觉有些不适,心中空空荡荡的,就是这时,殿门盈盈徐徐,出现了道窈窕的身影。
观音婢,李世民笑了,灿然生辉,只见长孙皇后微步行来,换了身朴素无华的衣裳,仿佛普通的宫女,却掩饰不了她与身俱来的风华气质,眼睛就像汪洋大海那样深邃,眸光柔和平静,随时可以抚平李世民心中的负面情绪。
接过长孙皇后递来的参汤,李世民小饮了口,表情无奈,叹气说道:“观音婢,不是和你说了么,那只是比喻,不是让你……”
“不管有意无意,却是二郎提醒了我。”长孙皇后柔美笑道:“近两年来,确实有些忘记节俭之道,不自觉染了奢靡之风,现在不过是改正罢了。”
“算了,知道劝不住你。”李世民摇了摇头,果真是言多必失。
长孙皇后轻笑,走到李世民身后,素手搭在他的脖颈上,轻捏微按,相依相伴,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对于彼此之间的性情,早就已经了然于心,自然不用再作多言。
李世民微微闭目,静静享受着这份温馨安宁,忽然笑道:“观音婢,现在云儿却未必想要你的衣裳了,若是韩瑞在此,看他还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
“宴会时候,他目不斜视,根本没有抬头观望,如何知道妾身是何模样。”长孙皇后轻笑道:“不过是违心赞语,陛下还记在心里呀。”
“哈哈,也是个迂腐的小子,对弈时候,有胆子连胜朕九局,却不敢欣赏观音婢的花容月貌。”李世民笑了片刻,欢畅问道:“不管他是真心赞美,还是违心奉承,反正所作的诗深得朕心,观音婢,你说赏他个什么官好。”
“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居内宫,岂能豫闻政事。”长孙皇后微笑说道:“况且我现在的心思,全在乾儿的婚事上,其余事情,无暇理会。”
“这样,将朕置于何地?”李世民轻声道,颇有几分幽怨之意,让长孙皇后轻笑不已,心中却充满了甜蜜。
夜深了,宫殿之中,飘出了阵阵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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