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道:“几日不见,你的脸皮怎又厚了?”
曲南一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这还不是想你想的?”
胡颜感慨道:“你是想我吗?你是在想着怎么算计我吧?”
曲南一柔情款款地笑道:“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阿颜。”
胡颜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脸疑惑道:“咦?不对啊!我腹中的天珠呢?钥匙呢?”
曲南一的身子一僵,笑脸冰冻在了脸上。
有些话,虽然从未曾说过,但彼此早已心知肚明。
可怕就可怕在这个心知肚明上。
太聪明的人不喜将话说透,总觉得一旦将话说透了便少了几分味道以及回旋的余地。曲南一自认为是一个聪明人,所以他不问不说。曲南一认为,胡颜更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她绝不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可今天,她却主动提及这个话题,是为何?
曲南一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算转移话题,最好能远远地避开那个话题。他挑眉看向司韶的手,询问道,“你不打算给他包扎一下?”
胡颜耸肩:“他自己愿意的,我献媚个什么劲儿?”
曲南一问:“那你捏着他的手做什么?”
胡颜砸吧了一下嘴,突然甩开司韶那不在流血的手,扯着喉咙喊道:“王婆!”
王厨娘从厨房探出头,看见胡颜,先是热情地一笑,然后擦着手走到几前,施了一礼,询问道:“胡姑娘,啥事儿?”
胡颜将那小半碗的血递给王厨娘,道:“王婆可会蒸血豆腐?”
王厨娘接过碗,笑吟吟地道:“会会,就和鸡蛋羹一个蒸发。胡姑娘想吃血豆腐啊?奴这就去做。”
王厨娘捧着碗,乐呵呵地回了厨房。这时,她才泛起了疑惑,暗道:这血是哪儿来的?
几旁,司韶那双死寂一般的眸子,终是闪了闪。
曲南一咧了咧嘴,似乎想递给胡颜一个明媚的笑颜,可惜,没做到。
胡颜垂眸,抓起一块牛肉,慢慢咀嚼着。
诡异的沉默中,王厨娘终是将血豆腐做好,端上了几。
红色的血豆腐,在阳光下轻轻颤抖,既像鲜活的生命,又像翻滚着的血海。
胡颜舀了一勺血豆腐,凑到唇边吹了吹,然后送到司韶的唇边,道:“尝尝咸淡如何。”
司韶扭开头,不喝。
胡颜抓过司韶的下巴,再次将血豆腐凑到他的唇边,淡淡道:“你知道血于我而言,有多珍贵?你确定要如此浪费?”胡颜愤怒了。因为司韶不爱惜自己的血,任它流淌!因为司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任它受伤!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这种愤怒,所以,她变得残忍暴戾。
司韶的眸子颤了颤,好似有泪要流。他的唇畔动了动,刚张开嘴,却立刻紧紧闭了起来。
胡颜突然用力,卸了司韶的下巴!
司韶伸手反抗,却被胡颜点了穴道,挺尸在当场。
这一切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变化,却令曲南一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惊愕不已。更令他颤抖的是,胡颜就那么一口接着一口地将血豆腐喂进了司韶的嘴里。
曲南一只觉得喉咙刺痛,胃中一阵翻滚,想吐。
司韶不能吞咽,胡颜便用勺子压一下他的舌跟,帮他吞咽。整个过程,胡颜都面不改色,仿佛在尽职尽责地照顾一个病人。除了天,只有曲南一知道,且看见了司韶的眼泪。
他虽在极力隐忍,但那透明的眼泪,却还是顺着他的眼角,滴答落下。
胡颜视而不见,直到将整完血豆腐喂完,这才解开司韶的穴道。
司韶的下巴和衣襟上一片狼藉,眼中隐隐泛起黑色的光。就像一场黑色的毒雾,叫嚣着要扼住人的呼吸,掠夺人的生命。
曲南一想提醒胡颜,司韶可能要发难,让她小心戒备。毕竟,任何一个有血腥的男子,被如此对待,不发飙才怪。
不想,胡颜并不看司韶,只是冷声道:“滚下去。”
司韶眼中的黑雾竟颤了一下,他随即站起身,奔回自己的屋子,咣当一声关上门。
曲南一眨了眨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对此情此景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若说他心中欢喜,未必;若说他悲从中来,也不尽然;不知为何,他的感觉十分复杂,既羡慕司韶,又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这次是司韶,下次可能就是自己。
胡颜这个女人,太狠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