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
小道士一叹,不听,迈步要走。
那侍女只抱着不放,哭道:“昨晚小婢回去后,我家娘子大哭了几声,就抱了琴,来到宝二爷这。自那时起便与宝二爷寸步不离,就连睡,都睡在了一起。”
“她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这样实在大悖常理。现在外边想必已然传疯了,说什么的都会有。可小婢知道,我家娘子顾不得了。她,她已给自己准备了一包鹤顶红。仙长你若不宽恕她,她真会含泪自尽啊!”
“求仙长开恩,发发慈悲!”
那侍女这般哭求,终引起了房中人的注意。便听宝二爷说道:“外边好似有人,你且去看看。”
听得有人出来,那侍女不敢再求,急急离去。
小道士便进去。
见去后,他便是一叹。
便见室中有一长案,案上有琴,琴旁有瓜果。
薛姐姐端坐案后,纤纤玉指伸出,一手抚琴,一手拈起一颗李子。只一松手,那李子便从自己丰盈的胸间滑落,正正落入宝二爷的口中。
宝二爷的头,就枕在美人的膝前,鼻子还磳在那丰胸下。但见他张口接过李子,嚼了几下,咕哝了句:“好香,好吃。”
薛姐姐一直在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闻言嫣然一笑,拈起案上的丝巾,小心地为他擦了嘴。宝二爷趁机在她手上一吻,薛姐姐脸上便微微一红。
这番情形,好不香艳,好不缠绵!
小道士心中长叹:这个痴人,若说他不痴情,分明愿与林妹妹同生共死。若说他痴情,哎,林妹妹的灵堂尚未撤下,他便与薛姐姐极尽欢愉!
听得脚步声响,宝二爷一看,立时坐起,喜道:“仙长来了。”
这话一说,他身后的薛姐姐全身猛地一震,那原本巧笑嫣然,艳如桃李的脸,瞬间血色尽去,惨白如纸。
小道士深深地看了薛姐姐一眼,说道:“敢教二爷得知,贫道此来,是有两件事。”
一听这话,薛姐姐的身子如水般软在了椅上,还簌簌抖个不停。一时之间,她脸上,满是无尽的绝望!
小道士狠下心肠不去看她,说道:“第一件事,却是件大喜事。”
“得苍天厚爱,再承侥天之幸,林妹妹的魂魄已然圆满无缺!贫道有请得神灵之气,再请得天地福气,有此二气庇护,林妹妹定能投胎富贵人家,下一世必定大富大贵,好运相随!”
宝二爷大喜,失声问道:“此话当真?”
“自当真!”小道士正色说道:“天清道人可为证。”
“好,好!”宝二爷呆呆地叫了几声“好”,忽然一脚跨过长案,一头拜倒在地。
他哭道:“仙长护了林妹妹的周全,于我而言,这就是再造之恩。我若不磕上几个响头,此生定不安心。”
说着,他便要叩首。
小道士大惊:“贫道怎敢受此大礼?”
他正要扶起宝二爷,却见薛姐姐提起裙摆,急走几步,也是拜倒在地,哭道:“仙长护了林妹妹的周全,便是圆了我此生的遗憾,我便是立时死了,也再无怨言,绝无怨言!”
见他俩坚持,小道士只得长叹一声,直起身,任由宝二爷和薛姐姐,庄庄重重地,向他磕了三个响头。
将二人扶起后,宝二爷喜不自胜,一时痴痴呆呆。薛姐姐却是痴痴地看着他,忽然一倾身,死死地搂住他。
宝二爷便笑道:“林妹妹的事终得圆满,姐姐,你可高兴不?”
薛姐姐埋首在他怀中,泪如雨下,连连点头。
宝二爷抚摸着她的长发,喜道:“再过得几日,我便求祖奶奶,娶你为妻。姐姐,你可高兴不?”
薛姐姐声音哽咽:“高兴,这是姐姐一生所梦。”
宝二爷搂着她,笑道:“成亲后,你我每日便如今日般,恩爱缠绵。姐姐,你说可以不?”
听他这么说,薛姐姐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点头。
宝二爷大笑:“好,大好,人生至此,极好!”
看着眼前这一幕,小道士心中复杂莫明,一时之间,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唯有长长的,长长的一叹。
听得这声叹息,宝二爷就看向他,说道:“仙长说是两件事,可不知第二件是何事?听这声叹息,只怕不是好事。”
小道士一摸怀中的草人,一咬牙,正要开口。
“且慢!”薛姐姐忽然叫道,她直起身,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宝二爷最后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端起案上的一杯酒。
这酒,色泽殷红,是上等的葡萄美酒。小道士却知道,这酒里,必放了鹤顶红!
薛姐姐凄声说道:“即不是好事,那说了又有何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承蒙道长大恩,我无以为报,谨以此酒,礼敬道长。祝道长仙福永享!“
说着,薛姐姐颤抖着手,将手中的酒,往口中送去。
那葡萄美酒,于是荡起了重重嫣红。一时艳红如血,如美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