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的百姓,能等得吗?”
李老默然,然后劝道:“道友,阴潮带来的伤害,已被我等削弱了至少九成,这已是我等尽了最大的努力。某心知友心怀天下苍生,可实在犯不着,做这螳臂挡车,且于事无补的事啊!”
小道士正色说道:“我正值大好年华,岂肯自取灭亡?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几分把握。我是天生至阳之体,体内阳气极是充沛,阴气对我的损害很是轻微。那阴脉处阴气再浓,对别人来说是死地,对我来说,却大不一定。”
李老依旧摇头:“阴脉附近必有厉鬼横行。现在又近子时,正好是一天中阴气最盛、厉鬼最猖狂的时候,道友哪怕能挡得住阴气,又怎能挡得住无穷无尽的厉鬼?”
小道士傲然说道:“我是天一派的张天一,是天下第一捉鬼高手天云真人的真传弟子!鬼,我怕它什么?”
李老呆呆地看着他,一咬牙,大叫道:“好!既然道友有如此慈悲、有如此豪气,我等岂能再阻止?某就于院中置酒,等道友得胜归来!”
天玄子大惊,紧紧握住小道士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天一子,建康城的百姓是悲惨,可你此去若有了万一,你妻子、你未出世的孩子,定会更加悲惨啊!天一子,请你三思!”
小道士轻轻挣脱开天玄子的手,手一指四周,说:“知己,听听这满城的哭声。这哭声,声声乱我道心啊!”
“若不如此,我道心不宁!”
天玄子长叹一声,闭上了眼。
谢三爷说道:“法阵诸事,我最清楚。趁着现在还有些力气,我给道长讲解下。”
片刻后。
谢三爷问:“道长,可曾记得?”
小道士点头:“已记得。”
谢三爷挣扎着,一拱手:“望道长得胜而归!”
一德道长、天玄子等十数人,齐齐一拱手:“望道长得胜而归!”
小道士点头,转身,潇洒离去!
其时夜已深,再加阴气肆虐,伸手几不见五指。小道士那潇洒离去的身影,在这浓浓的黑暗中,一时似在闪闪发光!
我去啊!这真不是人做的事啊。出了城,燃起了火把,小道士叫苦连天。
城外阴脉处他不曾来过,只能顺着阴气最浓郁的地方走。而在这一团漆黑中,火把的光也只能照亮眼前一尺之地。再远,这光便被无尽的黑暗生生地给吞噬。
于是可怜的小道士,迷路了!虽然方位是绝计没有错的,可这脚下的路嘛,他脚下有路吗?
哪怕小道士在九阴山上,已练就了上山下山如履平地的本事,可在这崎岖的山路上,他还是生生地摔了三跤,还足有两次,差一点点滚下山。
当终于来到天地锁阴阵那时,小道士再也忍不住,往地上就是一趴,啥也不管,吐出舌头喘气。
阴脉附近,厉鬼横行。不一会儿,小道士身边就影影绰绰地围了一大圈的厉鬼。小道士便将包裹中法器取出,围着自己,摆了一圈。于是一时众鬼被阳气所制,不敢上前。
对耳边的鬼叫声声视而不见,小道士四脚朝天,好不文雅地趴在那,继续休息。等休息够了,小道士将法器藏在山下,往自己身上贴了两张慑鬼灵符,开始爬山。
有慑鬼灵符在,众鬼如潮水般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在无数厉鬼的鬼叫声中,小道士沿着这条路,斯斯然地往山上走去!
可很快,小道士就潇洒不起来。
从山脚往山上看时,便见阴潮激荡,大是骇人。真开始登山后,小道士才明白过来,无数的阴潮在三座高山那受阻后,自然而然就咆哮着向矮山这冲来。于是这矮山处,分明已成了洪水瀑发时的泄洪口!
好在阴气并非实体,小道士还能撑得下去。一时只见,他被无数的阴潮给冲的身子左摇右摆。那情形,就像是在风暴中苦苦挣扎的风筝,似乎随时都会断了线,然后不由自主地被风暴裹挟着飞向无尽远处,最后被撕成碎片!
这,还不是真正要人命的。
最致命的,是阴潮带来的阴寒澈寒!
这种寒,是极致的寒,是直接往骨子里、往心里、往神魂里,狠狠地,用力地钻进去的寒!
这种阴寒,常人在其中呆不过片刻,必死无疑。而小道士以为自己并非常人,能抵挡得住。
可他骇然发现,自己的至阳之体,竟也抵挡不住,这种极致的寒!
在疯狂肆虐的阴潮中,小道士的身子,渐渐冰冷,渐渐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