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这才上前见礼:“贫道,哦不,在下笑笑生,见过兄台。”
神雕客草草一还礼。看着手中的木雕,他叹道:“这作品现在看来,实在算是我一生中的得意之作。若不是兄台阻止,依我往日的禀性,那是非得将它丢了、烧了不可。”
小道士说道:“它的确微有瑕疵,可若不特意指出来,任谁看,看到的都只有它的美丽。若真是弃了,这世上岂不少了件神作,那多可惜啊!所以啊,这能容得下瑕疵,才能见到着完美。”
这能容得下瑕疵,才能见到着完美,听到这话,神雕客却发起呆来,一时脸上凄苦,眼中都掉下泪来。
好一会儿后,神雕客长叹一声,将手中木雕递了过来,已是意兴阑珊:“哎,我这人就是这样。便再是完美,我眼中看到的总是那一点瑕疵。不管对人对事,我都如此。不然,我岂会沦落至此,抛弃了尘世的一切,来这神仙谷,做个忘忧人。”
小道士也是一叹。
接过木雕,他问:“请问兄台,大作即已大成,兄台该它起个什么名?”
神雕客苦笑:“我只善于雕刻,起名这种风雅之事,实非我所擅长。这木雕既然给了朋友,不若朋友给它起个名吧。”
起名这种风雅之事,也非我所长啊!小道士心中发愁,脑中却灵光一闪,他脱口而出:“就叫,丝雨吧!”
神雕客细一品味,拍案叫好:“丝雨之名,恰如其分,果然好极。朋友大才啊!”
小道士小心翼翼地收好“丝雨”,赫颜笑道:“在下今日才来神仙谷,暂时没有什么可回赠兄台,还请见谅。”
神雕客挥一挥手:“来这神仙谷的人,谁还在乎这些?”
小道士见他为人和善,便压低声音问道:“这神仙谷,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吗?”
一听这话,神雕客高兴的眉飞色舞:“神仙谷可是神仙之地,那些凡人怎能想象出神仙之地的好?”
“就像我,平生独爱雕刻,不喜其它。在这神仙谷中,我可以自在地雕刻,别事无需再管,过得那叫一个潇洒。”
“最最重要的是,”神雕客神神秘秘地说道:“忘忧仙的仙术,真能让人忘却世间一切忧愁啊!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种快意莫名的感觉,实在是,体会了一次后,便刻骨铭心,片刻不得忘却。”
“啊,真有这么好?”
“十日后便有一场升仙大会,到时朋友你大可亲自体验一下,便知我所言不虚。那种感觉,实在是非言语所能形容。就像谷中公认文才最好的文魁星,每次下笔想要记下那种美妙,可每次都只能搁笔长叹。”
“再比如我,进谷前心中愤恨至极、苦闷至极,竟至于平生独爱的木雕,都动不了刀。那时我真生不如死。可参加升仙大会的第二天,我脑中灵感如潮,当即就雕下了,我平生最得意的作品!”
指着屋子正中的一块红布,神雕客叹道:“那作品有多完美啊,便连苛刻如我这样的人,都找不出它身上一丝一毫的瑕疵。完美的,我平时都不舍得观看,生怕多看了一眼,它便会少了一丝神韵,所以才以红布遮上。”
小道士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瞒兄台,我这人天生有点悲观,向来信奉舍得舍得,有舍便有得,有得了自然就会有舍。忘忧仙的仙术再是神奇,难道就没有一些隐患。或者说,不要我等付出一些代价?”
神雕客怒了:“你这人啊,怎地如此多心?若不是看你是新人,就这话,我非得禀告上去,让你吃个大大的挂落。”
小道士吓了一跳,连连求饶。
神雕客消了怒后,还是解释道:“你需得记住,这里可是神仙之地,跟那红尘俗世完全不同。此种龌蹉的想法,万万不可有。”
“你想想,忘忧仙可是真正的神仙,高居在离此十万八千里的忘忧仙宫中。这凡世间的一切,忘忧仙岂能看在眼里?我们这些凡人,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神仙觊觎?”
他一指架上的木雕:“像我这些作品,卖到外面,件件价值不菲。可这些在一个神仙眼中算什么?忘忧仙在仙宫所用的,必是神工打造的天物,他会拿我的这些心血,去换那阿堵之物?定不可能啊!”
小道士连连点头:“是,是,在下错了。”
见他态度诚恳,神雕客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你那些话,往后可不能再说。神仙谷中的人,对忘忧仙那是尊崇的无以复加。那些傻话,忘忧仙自不会在意,可落在别人的耳中,赏你一顿老拳可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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