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将军。
“暴殄天物!”奚康生冷哼一声,将刀鞘一合,又往左手一交,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匹夫无罪,怀其璧也……老夫先替你保管了……”
李承志都被惊呆了:奚镇守,你这脸皮得厚到何种程度,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他早想到这刀只要一出世,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奚康生怎么也该假意推托一下,那想竟如此直接?
咱这无亲无故的……
正自惊愕,又听张敬之骂道:“还不谢过镇守?”
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
李承志飞快的做着揖,又偷眼瞄了瞄张敬之。
他分明看到,张敬之的眼中竟透着浓浓的喜色?
再看李韵,还有那几个将军,不但满脸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竟然还带着丝丝羡慕?
我他娘的都被强盗抢了,你们竟然羡慕?
脑子没被驴踢吧?
李承志反应再慢,也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关碍,而且是大好事。原本拜的不情不愿,竟一揖到底。
“还算没蠢到家!”
奚康生冷笑一声,又往下一指,语气阴冷的说道:“尽被你杀绝了,也不留个活口下来,眼下便是想指证都难……”
说着又回过头,看着众将冷笑道:“没想到吧……李承志被伏之前,竟与僧贼密谋过……更有人指证,这些毛发俱全,口中空空,伏杀李承志于火墙之中的悍贼,尽是胡府死士……”
奚康生是真没想到。
他原以为,李承志是恼怒胡始昌阻拦其亲卫救援,所以含恨杀了胡始昌,哪知其中竟然这般大的隐情?
痛快倒是痛快了……可惜,杀的有些早了……
众人尾锥一颤,浑身一冷,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
怎可能?
这岂不是说,胡始昌不但阻拦过李承志的亲卫,更是与叛贼密谋设的局,想要置李承志于死地?
再往深里想呢?
胡始昌是不是早就成了其的同党,所以叛贼在州兵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挖空了城墙,修成了密室?
怪不得奚康生之前的脸色那般难看,原来是查到了这个?
李承志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哪有那么复杂?
胡始昌只是狗急跳墙,临时起意罢了……九成九是奚康生动了心思,想把胡始昌定成这样的罪名。
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死绝了,口说无凭,只凭几具尸体,胡家又怎可能认罪?
他叹了一口气,又沉吟道:“镇守明鉴,当时情急,实是容不得属下生出这些杂念……”
其实他还生出过这样的念头。
但当时他确实不敢留手,二则是,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天知道胡始昌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连奚康生可能都拿他没办法。
那还不如一杀了之……
奚康生暗叹一生。
他怎不知当时的李承志已是九死一生之际,便是想到此节,也容不得有半丝犹豫。
他就是觉的有些可惜:多好的机会啊,说不定就能让安定胡氏伤筋动骨……
“算了……”奚康生摇了摇头,又问道,“胡始昌的部曲和族人呢?”
达奚连忙应道:“属下已令府兵擒绑,全部看押了起来……”
“尽快审讯……另就地封城,严密搜捕,不可漏过一个余孽……”
下着令,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奚康生抬眼瞅了瞅,发现内墙下俱是府兵,不见半个生人,他又狐疑的看着达奚:“那李始贤呢,莫非也被你关了起来?”
“怎可能?”
达奚争辩了一句,又露出一丝古怪,看着李承志,“李都尉昏迷之初,某还派人去过府上知会过,哪知刚入街口,嘴都还没张开,就被……就被……令尊给射了回来……”
“不可能!”
李承志一声惊呼。
“莫急,等我说完……”达奚又道,“古怪的就在这里……不知为何,令尊竟将令兵当成了胡刺史的人,说是其心怀叵测……”
李承志一脑的问号。
前面不都还好好的,好的快要和胡保宗的叔叔穿一条裤子了么,这眨眼间怎又防备上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奚康生突然一阵狂笑,还越笑越大声:“连李始贤那……”
可能是觉着当李承志的面骂李始不太合适,奚康生硬是将“蠢货”两个字收了回去,
“连李始贤都知胡始昌可能会狗急跳墙,偏偏你这个蠢货不知半点防备,明知有陷阱,却还是一步踏了进去……怎么没把你蠢死?杨延容,张奉直,这就是被你们快要夸上天的人杰?”
脸被打的啪啪直响,杨舒恨的直咬牙,看着李承志的眼神像是刀一样。
李承志更是羞的无地自容。
此时想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想不通:当时为何脑子就跟被驴踢过的一样,更像是屁股后面有鬼催,竟犹豫都没犹豫一丝就上了当?
一世英名啊……
“罢了!”奚康生摆了摆手,“你也算九死一生,李始贤怕是急坏了……许你回府探望,明日再来听令……”
李承志猛的一愣:“啊?”
众人都是不解:你啊什么啊?
只要军令未除,上至镇守,下至兵卒,俱要夜宿军营。镇守准你回府探望,也算是相当大的恩宠了,你反倒不情愿起来?
他哪是不情愿,他是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
李承志苦着一张脸,犹豫好一阵,才期期艾艾的问道:“肯请镇守,能否将舅父也请来……”
舅父?
郭存信?
看他满脸纠结,尽是畏难的神情,奚康生越看越想笑。
李承志这是……害怕回去挨打吧?
所以才想着请郭存信回来,帮他挡一挡,求求情……
不知为何,奚康生顿时就期待起来。
要不是身份不合适,他都想跟着去看一看,李承志被抽的哭爹喊娘时的情景……
杨舒更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给身边亲近的将军低声说着李承志起兵以来,花了多少多少钱,败了多少多少家……
而只要是听到这些话的人,不但没有看笑话的心思,反而肃然起敬。
散尽家财,愤然起兵剿贼,到头来,贼敌虽然被剿尽了,但钱财早花光了个精光不说,就连李氏族人也没剩下几个……
奚康生猛的想起,李承志与胡保宗阵前决裂时,怒斥过胡保宗的那些话:若不是为了一舒心中块垒,誓要诛尽首恶,那我李承志起哪门子的兵,平哪门子的乱……
此时想来,李承志杀胡始昌,不止是为了报仇……
那他一路走来,又图什么?
造反?
说这两个字的人,眼得有多瞎,心思得有多歹毒?
奚康生终于有些理解,李承志算不上光明磊落,更有些反复无常,奸诈阴险,阴谋诡计更是眼一眨就是一个,但张敬之和杨舒却都说他“品性高洁”,“心底无私”?
还真有那么内分“璞玉浑金”,“冰壑玉壶”的风采啊……
此时再想想,李承志才十七岁,都还未立冠,依然只是个少年?
也就此时,才能从他踌躇纠结的脸上,看到几丝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准了!奉直也去吧……”
奚康生微一点头,又沉吟道,“也好开解开解李始贤……”
张敬之眼皮一跳。
这哪是让他去开解,分明是自己去敬告才差不多……
李承志心乱如麻,哪能想这么深,只是心不在焉的朝奚康生做了个揖。
看李承志苦着脸,达奚好不惊奇。
原来昨日在城下,你不止是不想让你父母给你磕头,还是怕见他们?
达奚总觉的有好戏看,都没过脑子:“镇守,属下也去?”
李承志脸都青了。
有你什么事?
你个王八蛋,分明是想去看我怎么出丑吧?
正要回绝,猛见达奚一个激灵,乖乖的低下了头,连声都不敢吭了。
李承志一扭头,发现奚康生似笑非笑的看着达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