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嘴炮?
他们此时愁的,反倒是胡充华的疯病。
但若是装的呢?
即便是腑膈,也不是想伤就能伤。至少也得重击、摔倒之类。但皇帝何等重视,不知派了多少伺候的人。胡充华哪怕打个喷嚏,这清泉宫怕是都得震上三震,哪会让她受伤?
如此一下,就只剩咽喉了……
咽喉?
李承志猛的想到,胡充华是刚吃过饭,才开始咳的血?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受的伤,但问题是怎么伤的?
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胡充华总不可能躲在被窝里用手抠吧?
灵光一闪,李承志猛的想到了刺入高英体内的那根针尖……
哈哈……
至于是不是,试一试便知!
不信胡充华露不出马脚?
“如此看来,此症便是急,也算不得多厉害,至少贵人性命暂时无虑……”
李承志瞟了皇帝一眼,慢悠悠的道,“就是不知贵人如此惊惧,会不会妨碍到腹中胎儿?”
元恪的脸色猛的一变。
王显与徐謇虽未说话,心中却是暗叹:怎可能没妨碍?
因受了惊吓,生下痴呆儿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不过在陛下面前不敢说出来罢了……
两人正腹诽着,却见李承志的双眼突然一亮,似是在盯着胡充华猛看。
胡充华还就是如方才一般,双手抱着膝,紧缩在榻角。但看着脸上惶恐倒是少了许多……
李承志心中狂跳:这女人真有问题?
说“妨碍到腹中胎儿”之时,胡充华的身体轻轻的颤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神色一缓,竟自然了不少?
若腹中胎儿真成了痴癫,皇帝怕是会剐了她。这女人若是装的,经此提醒,自是不敢演戏过深……
竟还真就收敛了不少?
好家伙!
历史上留下名号的人物,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若论演技,高英给她提鞋都不配。
若不是先入为主,早就觉得这女人不是善茬,李承志还真不一定会想到她在演戏?
今天这病,还真就给你治定了……
心里发着狠,李承志微一侧身,背对着胡充华,朝着元恪一拱:“秉陛下,臣倒是有了些眉目,但需与中尉、令君辩证一二……”
元恪都有些蒙:“果真?”
不见强令他给皇后治病时,李承志是何等的畏难与推托,恨不得让朕给他先颁一道免罪的圣旨。
今日竟这般有担当了,颇有些当仁不让,将徐謇和王显都比下去的架势?
“臣怎敢欺瞒陛下?”
李承志好不委屈,“但臣才疏识浅,还需中尉与令君在侧指点,且需几样杂物,还要寺卿襄助……”
连王显与徐謇都使唤上了,看来是真有几分把握?
皇帝大喜:“还不速去?”
点明要让他们帮忙,徐謇、王显自是紧随其后。边往外走边暗暗的对着眼神:李承志刚还在问东问西,怎就突然有了主意?
刚出殿外,李承志先是客气了一句:“三位,下官要得罪了!”
意思是真就要差遣他们办事。
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
李承志敢主动出头,就如义薄云天,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这三个感谢都来不及。
刘腾猛一挥手:“李候郎再莫要多礼,你如何交待,我等就如何做!”
其余二人也尽皆点头。
要的就是这句话。
李承志猛吐一口气:“请刘府卿问问宫人,今日午膳,胡贵人所用为何物?用膳前后是何状况,膳罢多久后发的病,发病时又是何等症状……”
稍稍一顿,李承志又道,“最好能将左近三五日内,贵人所用之膳食尽皆问一问……”
他是怀疑胡充华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呛着了,从而伤了气管。或是划伤了食道。
不然之前好好的,怎可能说咳血就咳血?
刘腾眼睛一瞪:“就为这个?”
李承志点点头:“对?”
“李候郎,你也太小看我长秋寺了……莫说贵人每日所用之膳食,便是殿中飞进去过几只苍蝇,宫人都得给本官数个清清楚楚……何需再问一遍?”
冷笑一声,刘腾冷喝道:“将清泉宫记注(类起居注)给我拿来……”
话音刚落,便有黄门飞奔而来,将一籍册递到刘腾手上。
李承志接过一看,暗暗一叹:还真就小看人家了?
莫说胡允华每天吃的是什么东西,就连每顿吃了几碗饭、几盘菜、喝了几碗汤等等都记得清清楚楚……
早上吃的是牛乳、米汁、米糕、牛肉脯、蒸鸡……晌午(早饭之后,午饭之前)用的是汤饼(汤面片)、水晶肘子、炙肠、烧羊腿……
中午只喝了半碗肉羹,之后突然就咳了血……
而只要是从早间用过之物,但凡还有存留的,刘腾全都让人验过,并未发现何物有毒。
李承志又往前翻,当看到三天前的一条记录时,他眼睛一亮:三天前,胡充华想吃鱼,但尚食监烹好鱼羹送来后,却惹得胡充华发了一顿火,称她想吃的是鱼肉,而非鱼羹。
尚食无奈,又加急给她蒸了一条。
这倒也不出奇,奇怪的是,胡充华嫌侍选剔骨太慢,竟自己上过手?
这般养尊处优之辈,平时里哪干过这个?
害得胡充华不停吐血的,不会就是这个东西吧?
管它是不是,先让胡允华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再说。
李承志嘴角一勾:“劳烦中尉与令君,先配一付催吐的药来……”
胡充华又未中毒,为何要催吐?
都是经年的老狐狸,便是心中惊疑,也绝不多问半个字,王显与徐謇当即就开起了方子。
“还要劳烦寺卿,寻两只凫鸟(鸭子),尾上啄下,悬涎于碗中,不需多,半盏即可……”
凫涎?
刘腾奇道:“此物何用?”
李承志随口糊弄道:“滑喉!”
确实滑喉,而且不是一般的滑,除非胡充华喉咙里卡着铁物,不然绝对能让她吐出来。
江湖秘术中,此术名为“九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