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有些失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若是刚穿越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人物,李承志说不定就会见一见。
但到现在,特别是自元恪死后,李承志的心思已淡了不少。
元恪本还能活个五六年,但说死就死,可见历史早已面目全非。
至于那些如雷灌耳的人物?
没有哪个人生来就具有枭雄之资,只有时势造英雄。
若没了时与势,如破落汗拔陵、鲜于修礼、莫折大提、胡琛、杜洛周、葛荣这些应运而起的六镇叛军首领,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又如尔朱荣、贺拔岳,乃至高欢、宇文泰等因平叛六镇之功而逐步成势、最终问鼎天下的英雄若失了时势,还能剩多少气运?
李承志没有集邮的习惯,不然早就动手了。
比如宇文泰之父宇文肱、独孤信之父独孤库者均为罗鉴治下之领民酋长,若李承志想见,一封手令就能召来。更能摸着这两个可能还光着屁股的小屁孩的脑袋装神棍:此子日后定然不凡……
高欢也不难找,自祖父起就世居怀朔镇。
此时的高欢虽是个破落子弟,还在到处骗吃骗喝,但毕竟祖上也阔过,并非无名之辈,一找就能找到。
若是有心,再费点功夫,说不定还能找到李唐的先祖。
但有什么用?
原本的轨迹早已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蝴蝶扇了个面目全非。这些历史上能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的英雄人物早已物是人非……
李承志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又交待道:“也拒了,令破落汉部连夜过河,迁往五原县城,莫要在大成县地界逗留,以免突遇柔然骑兵……”
“诺!”
元谳应了一声,返身离去传令。
不多时,便听一阵呼喝声和马匹的鸣嘶,且渐向东去,想来是那破落汗首领已被遣走。
奶已经热好,因加了生茶叶,稍有些发苦,但李承志喝的津津有味。
但喝了没两口,元谳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军将,看着很是面生。
“大帅,司马遣骑来报!”
口声呈报着,元谳将一只类似信封的皮口袋递了上来,封口还烫着杨钧的信鉴。
司马就是杨钧。
自沃野出兵时,李承志先令元鸷率两营镇军精骑充为前锋先行一步。他则领虎贲与虎骑居为中军。杨钧则带着剩下的的两千沃野镇军充为后军。
但李承志并未让他二人顺着直往五原,而是有意各往东西偏移了二十里,以备胡骑突然入关,好摆开阵形迎击。
因此李神俊与李延庆才未见到杨钧和元鸷……
李承志放下铜盏,三两下拆开了皮封。
就着灯笼扫了一眼,才发现并非杨钧所报,而是罗鉴送来的文书。应是传令兵先送到杨钧手中,杨钧又派快马传了过来。
信很长,写了足足三页,但大抵说了三件事:
“十日前,陆什夤率部巡边,经鸡鹿出关,再无音讯。某与殿下(元怿)猜度之,陆什夤应是受陆延之令,往高阙或金壕接应杜仑部……
但所率部曲就只三百余甲骑。另高阙与金壕各有守卒一营,合两千余,战马就只六百余匹,当不足为患……”
“临戎、临河并鸡鹿关等并未生乱,某已予昨日派遣心腹,调换鸡鹿并诸关城守将,另予临戎等三县各遣令使监之……郡公后路无虞矣……”
“另,某已从武川、怀朔急调步卒六千、车驾八百余,派快马送信之时就已启程,至多两日可至五原。且已传令各县,至多三五日,便可起兵五万,以助郡公……”
“哈哈……”
李承志乐出了声。
称不上雪中送炭,但至少算的上锦上添花。
罗鉴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两日就集齐了六千步卒并所需之粮草。
而再三到四日,就可尽起五万大军北上。
而这是其次,最让李承志欣喜的是,临河、三封并鸡鹿关已定,再也不用怕腹背受敌了。
也是没想到,陆延之弟陆什夤竟然不在高阙戍城,而是跑去了数百里之外金壕关。
不然罗鉴绝不可能将高阙戍境平定的这般轻松……
虽然李承志不信鬼神,但运气这玩意还是信一些的。至此看来,他运气还不错。
就如恰临六镇,六镇就突发惊变,
又如此时,杜仑部竟然空等两日而不入关?
就像在等着他一样……
“杨司马的后军行至何处了?”
“属下出营时为酉时初,后军已近五原县西二十里,此时已过一个时辰,应至五原县城北三十里……”
即未跟的太近,也未离的太远,离中军就只有十数里。
杨钧倒是将自己的军令执行的一丝不苟。
想来元鸷的前军离大成县至多还有二十里了。
而予金壕关下探查的驾拔允与斛律金还未急报,想来柔然大军还未入关。
至少一个时辰前还未入关。看来今夜算是能安稳睡个好觉……
李承志将信装进皮囊,沉声到:“元谳,于各旅传令:一字(五分钟)后启营。并予元鸷传令,若至大成后探哨仍无急报,全军入城驻营……”
“是!”
元谳急应一声,快步离去。
稍时,便听前营一声鼓响,大军再次开动。
两千中军分为四旅,呈“器”字形,将李承志的帅仗护在中间,往大成县城行去。
已然入夜,但有自沃野直达金壕关的驰道,极是平坦,故而大军行进速度不比白日里慢多少。
也就堪堪一个时辰,李承志就已以看到挂于城楼之上的大灯笼。若算距离,应是还不足两里。
但怪异的是,明明已令元谳传令,全军可入城扎营,但城外依旧灯火如龙,密密麻麻。看着好似并未入城。
莫非出了变故?
正猜忖着,远处忽的传来一声高喝:“大帅,晋阳男遣快马来报,称接到斛律旅帅急报。于半个时辰前,金壕关下突然灯火大盛,似是柔然大军要起营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