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州、朔州等四州各征兵两万,合十万大军北上。
中军本就是现成的,粮草也已征集的七七八八,再有两日,高肇便会启程。
今日,高肇便是来与太皇、皇帝,并诸辅辞行的……
明明是大好晴天,春意怏然。殿中却极是压抑,如山雨欲来,乌云压顶。
商定诸般琐事,诸臣逐一告退,八辅又宽慰了几句太后陛下莫要心忧之类的话,也相继离开。
大军出征,何其繁复,不看李承志出兵之时,前后所费近有两月。而此次只短短七日,高肇便要率两万大军启程,悬而未决之事何其多?
谁都没时间在这里看太后哭哭啼啼……
高肇温声劝了几句,大殿中空旷,春寒甚浓,又让内官摆驾,护太后和陛下至偏殿暖阁。
已到午膳之时,皇帝被女官带走,阁中就只余高英与高肇二人。
就如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高英突的哭出了声:“年前,他要领军北上,孤万般不允,是叔父劝我,要以大局为重。又称,朝中诸般有你……可如今,连叔父竟也要走,孤……孤该如何是好?”
高肇暗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李承志的一句话:太后终究是一介妇人,心志柔弱,因先帝遇刺之变,惊吓过甚,故而觉得除了高肇和李承志,谁都要害她……
但有什么办法?
他已不止一次劝过其余七位并太后:莫急,不论好坏,李承志定会再报,且奈心等几日。才刚刚等过三天,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彻底惊了神,坚决要出兵……
可堪领军,与柔然一战,并如今还可堪信任的,举朝就那么几个。如奚康生、李崇、李平、崔延伯,皆予诸重地镇守,如此风雨飘摇之际,安敢轻动?
而朝中诸辅老的老,病的病,不会领军的不会领军,挑来挑去,也就剩元澄与他高肇了。
元澄是首辅,他高肇不去谁去?
高肇暗叹了一口气,又温声劝道:“太后尽可宽心:臣此去,名为平乱,实为镇慑柔然。故而开不开战都不一定,多则三五月,少则两三月,必会回京……”
高英哪里肯信:“胡骑都已入关,此战怎可幸免?便是如叔父与诸公所料,大军但至六镇,柔然必不敢入侵,六镇已生乱相,便是镇抚,又岂是三五月就能安定?”
“乱?”
高肇呵呵一笑,“太后放心,有李承志在,定是乱不起来的。莫忘了,他可是予关外埋伏了奇兵……”
一提李承志,高英的眼泪流的更快了:“叔父还敢信他?说到华州,却跑去了夏州,说到夏州,却又突至沃野?他哪里有实话……”
高肇心中暗暗叹道:正因为他说了这么多的谎,我才信他!
洛阳距沃野两千余里,李承志十数日便至,这分明就是直赴沃野而去。
而恰至他到沃野之时,陆延就起事了,胡骑就入关了?
再巧,也巧不到这种程度。
因此,李承志早就料到沃野必乱,且先何时会乱都料的一丝不差,所以才这般巧……
非天授之人,安敢如此?
若无把握,他又怎敢孤军北上,又怎敢只带百余家臣,深入虎穴?
所以,李承志的急报中所称,他于关外埋伏了奇兵,欲围魏救赵、断入关之胡骑后路,并将之驱出关外时,高肇深信不疑。
高英抹了一把眼泪:“孤且问你,他哪来的奇兵?”
高肇笑了笑:“那呈奏太后也看过,莫非忘了,李承志提到的凉州遗部?”
“假的……连元澄、元嘉等人都称,应是李承志怕京中人心思变的缓兵之计……况且,他若真有奇兵,且真是自西海而来,距沃野足有一千五六百里,定要予三月前便要动身,岂不是比他出兵的时日还要早?”
高英这一句,将高肇给问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告诉高英,李承志堪称神算,怕是没出兵的时候就料到沃野必乱,故而才有些一举……
太后不会信的。
就如元澄等人所说,若李承志真的能掐会算,即知沃野会乱,胡骑会入关,他为何不先予罗鉴警示?
即便信不过罗鉴,元怿总能信提过吧……
高肇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臣领军北征已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但臣坚信,李承志说北镇无虞,就定会无虞,太后且等着便是。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日,必有喜报自北而来……”
又是这般?
就如李承志,何事一解释不通,就斩钉截铁的发誓?
离李承志的第二封急报送来,这都已然过了快半月,李承志怕是已凶多吉少,你还让我等他的喜报?
高英又气又怕,张嘴就要骂。
但眼刚一瞪,突听“咣”的一声。
稍一恍惚,高肇与高英的脸色齐齐的一变。
端楼上的朝钟?
若非大典,或有大事,怎么敲响朝钟。
二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听着朝钟响了六记之后,再无声息。
三响为典,六响为驾,八响为薨、九响为崩!
贺……喜事?
高肇浑身一震,一股热血从心头涌出,窜向了脑门。
那钟声好似敲进了脑子里,一阵嗡嗡乱响,高肇的脸都是木的。
方才自己予太后说什么来着?
喜报……
他猛的站起身,眼前竟黑了一下。用力一咬舌尖才算是定住了心神。刚一举步,只觉衣袖一紧,高英扯的他的袖子站了起来。
“叔父,孤也去……”
高肇虽惊,但至少还余三分静气。高英却是早已顾不得仪态,一路小跑着到了太极西殿。
今日应值的元嘉早已候在殿中,脸上尽是潮红,好似喝醉了一般。
见到高英和高肇,元嘉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声音又嘶又哑:“殿下,一刻前,有八百里加急自沃野送到京中……大胜,李承志大胜:尽灭杜仑部十二部,攻克头曼城,生擒杜仑部大人窦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