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名将昌义之都对其推崇备至,可见传言非虚。
天授之……这等人物又岂会久屈于人之下?
如此,便能令二者日渐生嫌……
当然,有些想当然。但闲着也是闲着,至多也就是费些笔墨而已……
……
好在李韶等人并不知昌义之此举,不然绝对会被惊的头皮发麻。
已近四更,县城内外寂静无声。而县衙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一众李氏仆臣如临大敌,将衙堂守的水泄不通。而堂中就只李韶与李始贤。
二人对案而座,满脸凝重。
李韶怅然一叹:“承志年轻气盛,心切求成之下,难免操之过急。但你宦海浮沉,见多识广,自当未雨绸缪,慧眼如炬……见他行此骇人听闻之计,为何不予劝阻?”
说句诛心之言:李承志既然已有不臣之心,难道不是这天下越乱,他成事的机率才越大?
再退一步,便是因顾念先帝予他恩重,意欲回报。依如今之局势,只需循序渐进,一仗接一仗的往下打,也万万没有败的道理,又何必兵行险招?
李韶堪称沉稳如山,但得知李承志是如何骇退昌义之之时,依旧被惊的心肝胆颤:未卜先知啊……这若是元恪在世之时,管你救了他几命,保准手起刀落,以绝后患……
老夫官只做到从六品,算什么宦海浮沉?
李始贤心中腹诽,更是有些懊恼,哪还有初闻李承志一纸骇退昌义之之时的得意?
常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得李韶点拔,他才后知后觉:似如天雷、火油这般利器也就罢了,虽震天烁地,至少有迹可循。
但如“未卜先知”、“极往知来”之类的流言坐实,会使人何等的惊心骇神?
掐指可知天下事……试问太后与朝中诸公对这样的李承志何以安心?
李承志得胜归京之际,就是他与朝廷离心离德之时……
“是弟糊涂,未料到此节!”
李始贤半是争辩,半是狐疑道,“但承志颇有智计,一向深谋远虑,自入京之后素来谨小慎微,就如先帝在世之时,诸般手段从不显露半分,生怕引起猜忌。
但先帝宾天之后,为何突然就这般嚣张行事,荤素不忌?故尔弟猜疑之,看似是因李松擅自覆灭杜仑部,使天雷等物猝现于世,迫使他不得已为之,但若深想,未尝不是他有意如此……”
有意如此?
李韶的双眸忽的一凝:欲擒故纵?
便是造反,也不能说反就反,至少要有个名义。
但李承志之“忠耿不二”、“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即倒”之义已天下皆知。若他猝然举事,岂不就是重蹈后汉王莽之复辙,人心皆失?
故而只能用些阴损的手段……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李韶恍如惊梦,猛一个激灵:“太急了!”
怎么也该观望数年,待这天下再乱一些,待藏于河西的李氏旧部壮大一些,再行此策略也不迟。
李始贤张了张嘴,话到了舌下,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便是有些急,也顾不得了,总比李承志对先帝念念不忘,一时间难下决断,继而做一辈子顺臣的强。
而以李承志如今之势,只要谋划得当,胜算足有九成……
但此言不足以外人道也,不然定然让李韶以为他李始贤何其狂妄。
“不过此乃弟私下揣测,且他日渐威严,便是弟数次追问,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故而承志是否如此想法,弟也不知……”
李始贤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倒是问他为何虎头蛇尾,只以言语恫吓昌义之,而非真如信中所言,施秦之王猛故计,以除昌义之这等大患之时,他倒解释的极为明了:
时势造英雄……没了昌义之与裴邃,南梁依旧还有韦睿、马仙琕这等擅战之将……只要征伐不断,名将便如火之燎原,灭之不绝。但关中若为南军所祸,怕是修养十年,也不能尽复如初……故而只能行此权宜之计,迫使昌义之尽快退兵……”
倒是不失仁者之风!
李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承志时常所说的一句话:便是肉烂了,至少还在锅里。若是被贼偷了,连汤都留不下一口……
他怅然一叹:“承志见解独到,每每独辟蹊径,却能殊途同归。故而日后贤弟切莫自以为是。便如此次,若非李松因你之言而有恃无恐,继而擅做主张,何至于逼迫承志不得不为其善后,从而行事如此无忌?”
李韶稍稍一顿,眼神一冷:“故而以为兄之见,李松着实该杀,但贤弟也难辞其咎……”
这番话何其浅白,便是三岁稚子也能听懂,何况李始贤?
初听之时,李始贤还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与我何干?
但稍倾,他就似冻住了一般。
若非他那句“我李家这反怕是造不起来”助李松定下决心逼宫,如天雷这般的利器何至于这般早就现之于世?
为避免西海旧部过早暴露,李承志也就只能引火烧身,用出“未卜先知”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以期为西海之李承学、大碛之李松等遮掩一时。
若由此生变,自然也是李始贤的责任……
怪不得李松此举堪称大逆不道,李承志却轻拿轻放,原来根缘在他这个父亲身上?
若罚了李松,始作佣者之李始贤又该如何处置?
片刻间,李始贤的额头上就见了冷汗,心里更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正自懊悔,突听堂外一阵称呼“大帅”之声,李始贤忙一正色,朝着李韶深深一揖:“谢兄指点,弟受教了!”
待他直起腰,李承志便带着李松迈过了门槛。见二人满脸凝重,他又往外瞅了瞅,看了看守在门外,脸色苍白的李亮与李睿,狐疑道:“父亲与世伯所言何事,竟似如临大敌?”
李韶微微一笑:“无他,提及元丽反戈之事,故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