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功的。但谁能想到,这功劳能大到他高肇望而生畏的程度?
换他是李承志,也定会如此时一般:管你来的是外舅还是舅兄,谁敢抢,我就和谁拼命……
高肇故作不知,只是摇头道:“来人只称是承志遣往京中信使元昭之佐属,受元昭之命,来予我等传讯……元昭是两日前自岐州启程,故而最多明后日,元昭就会抵至弘农,到时见后便知……”
遣往京中之使?
不是送信,就是求援。
但李承志即已知朝廷驰援大军之所在,且措辞如此严厉,竟不许高肇入关,便知绝非求援。
莫非是……胜了?
元渊心中狂跳,猝一抬头,直戳戳的看着高肇。
高肇依旧波澜不惊:“莫看我,我确实不知。智远若是心急,便遣心腹急往岐州探问……”
弘农至岐州相距八百余里,便是再快也要两到三日。而最多两三日,元昭便能抵至弘农,故而我何需多此一举?
元渊本能的摇了摇头,又疑声道:“那眼下又该如何,你我进还是不进?”
“这还如何进?”
高肇点了点信纸,眼神幽冷,如两点寒星:“自是等见了元昭,详询岐州之近况之后,再行定夺也不迟。”
“但这一等就是两三日。数万大军迟迟不前,若是朝廷追问,你我又该如何应对?”
何需应对?
李承志即能警告予我高首文,自然也能遣骑八百里加急,往京中急报。
若是跑快些,应是今日就能抵达洛阳。到时满朝俱惊,怕是恨不得长一双翅膀,将我等拦在潼关以东。
故而若得知大军迟迟不进,朝廷莫说问责,满朝文武怕是都能喜极而泣。
可惜一场谋划,终是功亏一篑……
到底是哪个狗贼走漏的风声?
高肇越想越恨,竟不由自主的咬起了牙。
元渊满是不解,小声唤道:“司空……高司空?”
“哦……哦……”
高肇如梦初醒,稍一沉吟,又冷声道:“如实相告便可,还能如何应对?来人……”
“司空!”
“遣快马,八百里加急,将此信送往京中……而后再代我问一句朝中诸公:高某进,还是不进?”
元渊大惊,想要拦,却又想不出理由。
难不成就因这封信,高肇就恼了李承志?
稍一迟疑,心腹便领命而去。
元渊暗暗一叹:罢了。
既如此,还不如尽快告知予父亲,请他替承志斡旋一二?
心中思忖,元渊随意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看着其背影,高肇眉头越皱越深,纵成了一个“川”字。
看此情景,应不是元嘉?
这老贼巴不得高某人与李承志反目成仇,故而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知底理之人,就只四人、除过他高肇,元嘉,还余元英、元澄,也万万不会是这两个。
那还能有谁?
高肇脑子都快要炸了……
……
已是晚春时节,山野碧翠。牧丹迎风怒放,满宫飘香。
高英一袭红装,娇艳似火,漫步在华林园中。身后宫发挥无数,亦步亦趋。
行至景阳山下的清暑殿,便是还离着十数步,高英依旧感受到丝丝凉意。
清暑殿历来都是宫中藏冰之所,殿仓极大,可诸冰数万方。故而稍一走近,便觉寒意逼人。
一想到冰,高英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李承志,嘴角微微一勾,两颊浮出了两抹潮红。
算算时日,元晖与叔父均应已入关中。想来最多再过半月或两旬,李承志就能归京。
挨千刀的,莫说私信,竟邸报公文都要假手于人。这降只能寻些旧物睹物思人……
正自咬牙暗骂,察觉身侧有异,见昭阳宫内令正和一个太监窃窃思语。
高英依稀记得,应是自己殿中传讯的小黄门。
“何事?”
女官忙一正色,垂首回道:“太后,是南阳公主,称今日誓要得见凤颜,不然就跪死在昭阳宫外!”
好心情一扫而空,高英不由的有些头痛:高文君,你没完没了了?
“那就让他跪死吧!”
斥了一句,高英又觉于心不忍,怅然叹道:“罢了,摆驾回宫!”
高文君外柔内刚,不然也就不会在河西误以为李承志战死之时,悍然殉情。
故而她说跪,就一定会跪。
离立夏虽还有十数日,但洛阳暖的早。且已近正午时分,是以日头正烈。
待高英回宫,高文君已被晒的香汗淋漓,摇摇欲垂,一张俏脸儿煞白煞白。
即便如此,待被挽入大殿,她硬是强咬着牙,给高英行了个全礼。
高英即是心疼,又是无奈:“你这又是何苦?”
高文君却不应声,只是紧紧的盯着高英。
高英一声长叹,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宫人鱼贯而出,殿内就只剩姐妹二人。
高文君怒声道:“你为何要召他入京?”
“你问了十数遍了?”
高英捂着额头,“我也已不止一次予你说过,此乃朝臣所议,并非我擅做主张,你为何不信?”
高文君声音虽低,却近如咆哮:“你就是私心作祟:因念他心切,又听奸臣馋言,故而顺水推舟……”
“你疯了?这等胡言乱语,你也敢在殿中嚷闹?”
高英又是惊慌,又是羞恼,“再者何为听信馋言?此事便是叔父也颇为赞同,难道他也是奸臣不成?”
高文君紧紧的咬着牙关:“叔父……叔父他是居心不良……”
“放肆,你改姓为元才几日,竟敢这般大逆不道?”
“我不管姓高还是姓元,我只知嫁人为妻,便为人妇……”
高英何其后悔:“等你嫁了再说!”
早知这般难缠,便是任她跪晕在殿外,也不该放他进来。
“群臣皆言,昌义之乃当世名将,擅战如中山王都因其而败北。而李承志少不经事,便是每有新奇之举,也难以望其项背……”
高文君不服道:“若他胜了呢?”
“若他胜了,我将这皇位让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