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视若珍宝,怕是比元怿都要重视几分。但为何不困于城中,而是带到了城外?
心中猜忖,奚康生又冷声喝道:“带来此处……嗯,再去速速知会崔县子(崔延伯),先暂缓撤军……”
奚康生是猜测城中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也就一刻,亲信便护着一辆马车进了中阵。待将车中二人扶下,奚康生就着火把细细一瞅,眼睛顿时一亮。
还真就是李始贤?
托李承志的福,奚康生于泾州任刺史之时,可没少照顾李始贤。再加他与张敬之为亲翁,张敬之又为奚康生左膀右臂,自然更要高看一眼。
是以二人熟的不能再熟。
再看李始贤竟是五花大绑,奚康生佯怒道:“眼瞎了不成,还不快予李参军松绑?”
见到奚康生,李始贤才算有了些脱出生天的觉悟,胸口的伤突然就疼了起来。再加失血不少,又惊又累,双腿不由一软,一只膝盖竟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
奚康生一脸好奇:“怀德为何行此大礼?”
爷爷给你行个鸟毛的礼?
李始贤好不气恼:“尚书,李某要说腿软,你信是不信?”
“信,为何不信?”
奚康生催促道,“快快起身,予我好生说说,高首文怎就将你放出了城?”
“那狗贼哪有那般好心?”
一提高肇,李始贤牙就咬的咯吱直响,“他欲行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之计,欲栽赃于尚书……可惜被李某予半道识破……”
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奚康生心中一颤:“快予我道来……”
李始贤口才了得,三言两语间,就将前后经过说了个大概。
奚康生时而皱眉,时而大骂,心中更是隐隐后怕:此计可谓毒之又毒!
若非李始贤机警,窥得珠丝马迹,险此就让高肇得逞: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以李承志的秉性,焉能不报此仇?
但到头来,终于高肇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骂了一阵,奚康生又有些惊疑:此次看似全赖李始贤安不忘危,独具慧眼。但实则是气数使然。
说到底,还是李承志的气运要强过高肇,是以李始贤才能逢凶化吉,继而避免西海与朝廷两败俱伤。
反过来再看,待高肇得知奸计败露,李承志对他更是恨上加恨,他又会如何抉择?
这一计本就是火中取栗,即已功败垂成,高肇就只能自食其果:要么顽抗到底,与朝廷两败俱伤,彻底便宜了李承志,将他高氏斩尽杀绝。要么断尾求生,庇护于朝廷羽翼之下……
如此一看,好似还是朝廷得利,但奚康生却清楚,此一时,彼一时,对于如今的李承志而言,只要能避免与朝廷过早开战,这就是天大的便宜。
只需一年,更或许用不到一年,他就能将元鸷与罗鉴的近十万镇军驯服,并将北镇的十数万流尽数安置妥当。
到那时,朝廷又该如何应对如此强敌?
罢了,用李承志的话说,天塌下来自有高个的顶着,自己何必费神?
他暗叹一声,又连声下令:“传令,命崔县子即刻起灯,悬免战旗,再予城上投予箭书,就称老夫有一份大礼要送予高首文。
而后再令元顺,将他所俘之逆军尽数押至城下,先让高首文辩一辩真假……”
稍一顿,他又看着李始贤:“辛苦怀德,与老夫往城下走一遭,也好让高肇那狗贼死心……”
“固所原也!”
随口应着,李始贤又瞅了瞅奚康生的脸色,“如今李某逃出生天,高首文定然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日,也定能料到他日必有灭族之灾,是以十有八九也投城而降……但为何尚书不见喜色,反倒愁眉苦脸,郁郁寡欢?”
奚康生闻言一顿,斜着牛眼瞪着李始贤:“怀德,你莫不是在讥讽老夫?”
“尚书何出此言?”
“哼哼……你明知高肇一降,朝廷必然会重整大军。至多休养一年,定会挥师西进,到时十有八九仍是老夫为帅。我且问你,我如何高兴的起来?”
奚康生连连冷笑,“若到那时,老夫就将绑于前军旗杆之上,看李承志是选择救你,还是宁愿背负不孝之名?”
李始贤的脸色突然就白了。
奚康生不似高肇那般卑鄙无耻,无所顾忌。他敢说出来,但定然做不出来。
李始贤怕的是李承志曾与他闲谈之时的一句戏言:还望父亲万事谋慎,处处小心,千万莫落入敌贼之手。不然便如秦末项羽与刘邦,敌贼若绑父亲予阵前,儿子是降,还是战?
那逆子近如言出法随,嘴不是一般的灵光,怕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才假借戏言提醒为父?
再想想这刚逃出狼窝,又陷入虎穴、便是奚康生自恃为名将,为爱惜羽毛,绝不会行此惹人诟病的毒计。但偌大的朝廷有的是猪狗不如的无耻之徒,找个背锅的还不简单?
怕不是命中真就有些一劫?
嗯,不对!
那逆子可是说过,老夫至少也有耄耋之寿……
心中纷乱如麻,李始贤如木偶一般,随着奚康生到了城下。
只以为奚康生会撤兵,高肇都已下了城墙,猝闻城下灯火大作,似是要挑灯夜战。又听奚康生射来了箭书,要送他一份大礼,他又急匆匆的折返了回来。
待至城头,兵卒在往城上吊人。高肇仔细瞅了一阵,发现皆是夏州兵卒打扮。且个个五花大绑,大都带伤。
他心中一震:城内并无遣卒出战,何来的溃兵?
怕不是护李始贤父子西去的那队甲骑?
稍一转念,高肇的脸白突的一白:若是已然得计,李氏父子皆死于官兵之手,奚康生焉敢称“送一份大礼”?
他急声喝道:“可是高莽麾下……高莽呢?”
“秉太尉,高将军已然死于乱军之中……”
“李始父子呢?”
“已被……已被官兵生擒……”
生擒,竟然是生擒?
高肇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