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刚刚我出去时看见班主任了。”蒋夕佳拿着刚接满水的水杯小跑进自习室,对姜湄说。
“没事,他没看见你就行。”姜湄抬起头,手里仍拿着笔。
稍早的上午阳光明媚而凉薄,不知是否是即将两天后即是二检的缘故,这透过敞开的窗户散落进来的光在静寂里把自习室照出人心惶惶的色彩。
夕佳喝口水,回头朝门口看一眼,弯下腰悄声说:“不是,他把我叫住了。”
“啊?这就尴尬了……”姜湄原以为又是风声鹤唳般的盲目恐慌,没想到这次是被抓个正着。“然后呢?”
“他问我怎么在这里。我说我在楼下自习效率高一点。”夕佳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用手背擦擦嘴继续说:“他说他知道现在大家都浮躁,班里乱。但如果沉下心,在哪里都能学习,没有人揪着你的耳朵跟你说话。”
“我就在一边‘嗯嗯’点头,都没敢跟他对视。”她继续说,“他说像现在大考前的全天自习啊、平常的晚自习啊等等我可以下来。但平时上课必须上楼听,否则我就废了。”
“废了……那我这种一天天根本不上楼听课的人,是不是早就被他归到废品里了……”姜湄喃喃地说。
“不会吧……”夕佳笑笑,又拧开杯盖喝口水。“因为我跟你们不在一个层次上啊,你们水平高。”
“哪里高了?可能班主任就是想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姜湄回答。
夕佳的笑容深处总有种勉强凝结在一起的薄薄的欣悦,而那之后,或许就是无穷无尽的深渊。姜湄还记得高二分班后的第一场月考,夕佳以一分之差输给作为年级第一的陈媛考取年级第二。在最初那几场业已从墙皮剥落的考试中,夕佳次次名列前茅,而后她的情绪却越来越差,常常大哭,又卷入与秦东杨的关系中,纠缠不断。她拥有的包括成绩在内的一切,似乎都在每况愈下。
“自生自灭!”杨炳凑上来,“没错,他早就不想管我们了。”说着,他朝姜湄投来似有似无的目光,又低着头对夕佳说。“我现在好慌啊……”
姜湄有些茫然,她本就拿不准全靠自学的效果。几年前的某届高三允许自由自习,最终出现一个考上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年级长便也学着这先例,制造出如此体系。
然而当初班主任并不十分赞成,同意姜湄杨炳二人下楼几乎是迫于年级长的压力。别的班级亦是如此,有些班主任甚至直截了当地放话:绝对不许自己的学生下楼自习。
考上清华大学与长期全天自学真的是相关的吗?没有人回答姜湄。姜湄来此自习只是因为不喜欢老师授课的节奏拖沓罢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完全靠自己完成二轮、三轮复习。年级长的想法似乎总是过于理想化,而姜湄自身也从未想过卯着劲儿非清北不上,她并没有十分笃定的大学抑或是相关的大学层次,仿佛高考是个不可到来之日。
尽管距高考只剩下两个多月,她仍旧无法想象自己坐在高考考场上的样子。似乎高考是时间的极限,时间不断流逝只会无限接近于高考,而高考自身作为界,则永远不会发生。无论高考如何,二检却是即将来临。二检是会重蹈一检的覆辙还是有别的突破,她也丝毫没有把握。
杨炳和夕佳的说话声已渐渐成为背景音,他们一会儿出现在自己耳边,一会儿又蓦地坐在教室最后摆放的三排凳子间。他们游离在凉薄的阳光里,在变幻光影中逐渐虚化。
吴岱宗坐在教室左后侧的一扇窗下,他来自由罗成担任班主任、管理制度最为严苛、常年盘踞在理科A班第一名的十三班。
通常情况下罗成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下楼自习的。这次吴岱宗却搬着自己几乎所有的书下楼,做出长期盘踞的样子。他大约是在班里违了纪,被赶出班门。
岱宗像那些成绩好、脑子灵活的理科男生一样,总是不把所谓的规则纪律放在眼里,常常惹出无伤大雅的是非,这些又因为他俊朗风流的外貌、瘦削高挑的身形和开朗不羁的性格而成为莫名迷人的闪光点。
杨炳和夕佳的影子在被分割的淡薄阳光下显得散乱,它们又飘飘映到前门口的白色瓷地板上,两人用凳子顶住前门,自己坐在凳子上。
卢鑫隆的班主任似乎也不怎么干涉他的活动,鑫隆也是整日整日在自习室写着一套一套卷子。现在他坐在教室后方角落的电脑前不知在捣弄什么,一排排屏蔽仪摞得高高的,将他的身影严严实实遮住。从前门往里看,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有时他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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