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舌帽”写在纸上的字是蝇头小楷,字体苍劲有力,端正得体,一看就知道练过硬笔书法,这至少能说明他的文化层次不低。
几滴眼泪至少能说明“鸭舌帽”的内心世界——或者说思想情绪发生了一些变化。欧阳平的话可能触动了“鸭舌帽”内心深处某一个最柔软的部分——即使是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的内心深处肯定会有最柔软的部分,但欧阳平绝不会因为几滴眼泪就放松警惕。
“你能跟我们好好谈谈吗?”欧阳平道。鸭舌帽的耳朵是没有问题的。
鸭舌帽点了一下头。但他手上的笔并没有动,他望了望欧阳平,又望了望刘大羽,最后望了望陈主任,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他希望欧阳平把他嘴里面的东西拿掉——准确地说是他在等待欧阳平把他嘴里面的东西拿掉。
“你可以将心里面想说的话写在纸上。”
“鸭舌帽”的眼神之中立刻充满了失望——甚至是绝望。他从欧阳平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中看出来了,欧阳平没有把他嘴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我叫高锦程,福建惠安人。”
“福建惠安人”是真的,身份证上就是这么写的,但“高锦程”肯定是假的。因为陈杰和芮长恨在来医院之前,已经在派出所的警务平台上查过了,资料库里面,“高锦程”这个名字倒是有三个,但出生年、月、日和身份复印件上的时间出入非常大,差别最大的是照片。
欧阳平并没有戳穿对方的谎言,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将谈话进行下去,这也胜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巧了,我的老家就在泉州惠安,你的老家在惠安什么地方?”看过河马作品的人都知道欧阳平是荆南市浦口区东门镇人。欧阳平在这里编了一个故事,兵不厌诈吗。
“鸭舌帽”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欧阳平的脸。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惠安,在荆南一呆就是三十几年,口音早变了。你能告诉我们你的老家在惠安什么地方吗?”
“螺阳镇。”
“家里面还有哪些人?”
“父母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有几人?”
“兄弟三个姐妹俩个。”
“你组织家庭了吗?”
“有一男两女三个孩子。”
“你出来做事,肯定是为了家人,所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他们着想,我能提一个唐突的问题吗?”
鸭舌帽点了一下头。
“你杀过人吗?”
“没有——我没有杀过人。”
“既然你没有杀过人,那就罪不至死,所以,没有人有权利结束你的生命——包括你自己,想一想自己的家人,你也不应该死。”
眼泪溢出了鸭舌帽的眼眶。
“大茶壶是不是你们的头?”
鸭舌帽点了一下头。
“大茶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
“你在大茶壶手下做事,怎么会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呢?”
“在他手下做事的人有很多,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对我们的底细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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