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姬也由此及彼,想到了前世自己的孩子没了之后,也如仪贵人一般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如此对她倒也颇为同情,时常去看看她。
仪贵人嘶哑着喉咙道,“娴妃娘娘放心,不查出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臣妾是绝不会寻短见的。”说到这句时,她几乎已经咬碎了牙齿,“臣妾侍奉皇上这么多年才有了一个孩子,他是臣妾唯一的期盼和希望。到底是谁?是谁这么容不下嫔妾的孩子!”
娴妃只能端过一碗燕窝粥,慢慢地喂着仪贵人,劝慰道,“吃一点东西,才有力气继续等下去,等你想要知道的事。”
一碗燕窝粥喂完的时候,却是皇后身边的赵一泰先来了。他道,“请娴妃娘娘、仪贵人,玫常在,海常在稍作准备,皇后娘娘请几位即刻往长春宫去。”
娴妃搁下手中的碗道,“什么事这么着急?仪贵人尚在静养,能不能……”
赵一泰道,“皇后娘娘相请,自然是要事。何况事关仪贵人,还请仪贵人再累也要走一趟。”话既如此,众人忙坐上轿辇,即刻往长春宫中去。入得殿内,太后、皇上与皇后皆坐其上,各宫嫔妃也都已到场。三人一一参见,便各自按着位次坐下。皇后见仪贵人病弱难支,不免格外怜惜道,“赵一泰,拿个鹅羽软垫给仪贵人垫着,让她坐得舒服些。”
仪贵人忙颤巍巍谢过了,皇上道,“你身上不好,安心坐着便是。”
太后道,“皇后请了哀家来,自然是有要事要说。”
皇后颔首道,“皇额娘,今日急召嫔妃,又劳动皇额娘,是因为仪贵人之事,已经有些眉目,须得找人来问一问。”
太后道,“皇后有话便说。”
皇后看一眼身边的赵一泰,赵一泰击掌两下,便见许太医与赵太医一同进来。皇后沉声道,“众人都知道仪贵人龙胎死于腹中,乃是受了水银的毒害。本宫却百思不得其解,仪贵人房中并无水银朱砂,娴妃和海常在对仪贵人的饮食起居也格外小心,照理说是不会出事的。欲查其事,必寻其源,臣妾让人翻查了仪贵人房中的器物,才发现了这些东西。”
皇后扬一扬脸,莲心捧着一个紫铜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烧碎了的炭灰。皇后道,“皇上细看这些炭灰。如今已进四月,宫中只有延禧宫的仪贵人因为怕冷,还用着炭盆。这是她阁中所用的红箩炭烧下来炭灰,颜色灰白。可是细看下去,却有异状。”皇后用护甲轻轻拨弄其间,却见炭灰上沾了些许银色物事,还有一些朱红色的粉末,若不细辨,实在是难以察觉。
皇上道,“有何异处?”
皇后吩咐莲心,“给两位太医瞧一瞧。”
两位太医翻看了炭灰里头的物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回禀太后、皇上、皇后,这里头都是朱砂烧过的痕迹。”
赵太医道,“朱砂里是有水银成分的。”
太后叹道,“果然心思狠毒!”
皇后冷笑一声,“这些不过是小巧而已,皇上,仪贵人所怀龙胎,中毒甚深,明显有服食水银的迹象。”
听及此,坐在末位的婉答应亦不禁问道,“只是水银那东西,凭空怎么吃得进去呢?”
皇后看向她道,“必然是在膳食上出了问题。赵一泰,你来说。”
赵一泰道,“仪贵人遇喜时很喜欢吃鱼虾,奴才原想看看这些鱼虾有什么问题,谁知到了御膳房才发现,供给仪贵人所用的鱼都死了,已经扔了出去。所以奴才格外留心,找到了一小袋剩下的鱼食,想看看有什么异样。”
赵一泰转身取过一小袋鱼食捧到皇后跟前,皇后淡淡道,“拿给太医看看。”
赵太医忙应了声“是”,与许太医头并头看了片刻,神色凛然,“回皇上,这些鱼食里也有朱砂。”
仪贵人早已哭的不成样子,白蕊姬自进殿便观察众人的反应,尤其是慧贵妃和嘉贵人,前世害她孩子的人必定就在她二人中。殿内众人都是一副悲戚之色,唯有她二人低着头不发一语,面上亦是与己无关,云淡风轻之派。
娴妃与海常在对视一眼,满脸羞愧,忙起身道,“臣妾本以为对仪贵人的饮食已经十分仔细,不想还是没防住这样的算计。“
皇后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娴妃你的确算是小心了,但再小心,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至于你要受什么罪,挨什么罚,等下皇上自会处置。”
仪贵人哽咽道,“皇后娘娘既已查到这么多,那么烦请告诉臣妾一声,到底是谁在谋害臣妾的孩子?”
皇后气定神闲道,“不只你们,本宫也很想知道,后宫竟有如此阴毒之人。所以在唤你们来长春宫之时,本宫已让素心带了人遍查你们所有人的寝宫,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复又道,“有劳两位太医了,先在殿外侯着吧。”
太后点点头道,“皇后心思缜密。”
话音方落,素心已带了人匆匆进来,福了一福道,“皇后娘娘交代的奴婢都已经做了,果然在其中一位主儿的妆台屉子底下找到了一包朱砂,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看后将那包朱砂递到皇帝面前,“请皇上闻闻,这包朱砂沾上了什么气味?”
皇帝取过轻轻一嗅,目中的瞳孔骤然缩紧,眼光直看向娴妃,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一丝难以置信,他深吸一口气,方道,“是沉水香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