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而海兰也由从前的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被召幸一次,到如今一月里也会侍寝三四次。
这一日,白蕊姬正睡的迷迷蒙蒙之际,突然一道凄厉的哭声将她惊醒,守夜的明心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主儿可是被吓着了?主儿别怕,奴婢在这儿。”
“发生了何事?”
“奴婢这就让九舟去打听。”说罢便出去吩咐了九舟。
不多时,九舟回来战战兢兢禀告,“回主儿,是……是撷芳殿。二阿哥……薨了。”
白蕊姬冷静下来才想起前世二阿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薨的,只是记不得具体的日子,不承想就是今天。白蕊姬侧耳倾听着外面那些哭声里的悲哀欲绝,脸上也露出哀戚的神色。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自心底里弥漫出的舒爽与痛快,一如金玉妍先前失了孩子一般,那种感受,是她前世穷极一生都未曾体会过的。
乾隆三年,十月十二日丑时,二阿哥永琏卒,年九岁。帝后痛失爱子,伤心欲绝,追封为皇太子,谥曰端慧。
翌日,海兰来到臻祥馆,白蕊姬与她闲聊道,“虽说二阿哥一直都是病病歪歪的,只是不承想竟这般突然就薨逝了。听闻是半夜时分呼吸滞住,活活闷死的。而他闷死的原因,是在他鼻中发现了一些芦花和棉絮。”
海兰摇了摇头,怜悯地叹息道,“真是太不小心了。二阿哥的肺热本来就容易缓不过气,这个季节又易起芦花,撷芳殿靠近御花园,哪阵风吹来了水塘边的芦苇花絮也不知道。还有那些棉絮,进进出出的宫人太医那么多,如今已是秋末冬初,谁的衣裳上没棉絮取暖?这些伺候的宫人们那么不小心,真该全打发了出宫去。”
白蕊姬道,“只是不知这芦花和棉絮可有纯嫔的手笔?”
“何以见得?”
“姐姐上次与我聊到三阿哥便匆匆走了,妹妹想,姐姐大约是去了纯嫔处,将三阿哥一事告诉了纯嫔,而纯嫔若知道皇后要对三阿哥不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否则怎会这么巧,前几日姐姐才去告知了纯嫔娘娘,这没过几日二阿哥就薨了,若说只是个巧合,妹妹我是不信的。”
海兰道,“妹妹说的不错,只是不止有纯嫔的手笔,也有我。”
白蕊姬这才知道原来之后漫长岁月中海兰的刚强皆由此事开始,“可是为了如懿姐姐?”
“为了如懿姐姐,也为了我自己。如懿姐姐没做过的那些事,又是谁做下的,且要栽赃给如懿姐姐呢?而妹妹你,若非求了皇上住在这臻祥馆中,又有多少把握能安然诞下腹中之子?既然我们如何退让都不得好过,那倒不如主动出击,皇后也别想过得这般舒坦!”
“只是姐姐可能撇清自己不被怀疑?”
海兰笃定地笑道,“今日午时焚烧二阿哥的遗物,那套枕被是二阿哥日夜盖着的,也是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心意,到时候随烈火化去,不是什么都清清静静了?便是妹妹你也一样,虽然你如今怀的是贵子,可是只要皇后的嫡子还在,你的贵子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皇子,而嫡子若是不在了,他日你诞下贵子,自然母凭子贵,更得盛宠,而你的孩子在皇上眼中,也更重于大阿哥与三阿哥。”
白蕊姬明白海兰的意思,无非是害死了嫡子后,希望她们原本就交好的这些人都能更加团结,同仇敌忾。同时也相当于告诉白蕊姬,即便日后她或是纯嫔想要揭发此事,也不会有一丝证据。白蕊姬温和笑道,“自然,我总是与姐姐一心的。”
因着端慧太子崩逝,宫中一律悬挂白色宫灯,连数量也比平日少了一半。紫禁城中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凄风苦雨般的啼哭,连平日的金碧辉煌亦成了锈气沉沉的钝色。
皇后早已哭昏了好几次,万事不能料理,幸而有太后一力主持,事无巨细亲自过问,无一不周到,无一不体面。如此一来,倒是让太后在后宫中的威望更高了许多。这一夜嫔妃们轮流在殿中守丧,因着一切混乱,大阿哥和三阿哥也不留在撷芳殿了,一起先去了纯嫔宫中。三公主也暂时跟着慧贵妃起居在一处。而白蕊姬因怀着身孕不宜守丧,行了礼之后便也回臻祥馆歇息了。
就在端慧太子丧礼刚过不久之时,和婉公主璟嫣的身子也终于经受不住内病与外毒的双重折磨,跟随端慧太子而去。宫中一下子薨了一位阿哥与一位公主,着实令弘历备受打击,而和婉公主薨逝前是在纯嫔宫中养着的,因而纯嫔亦是脱簪待罪跪在养心殿外,恳请皇上治其照顾不周之罪。
皇上便是极为难过,终究还没有伤心糊涂,自然知晓和婉的死并不是纯嫔的错,而是在延禧宫服食了朱砂的缘故,便吩咐李玉送纯嫔回去,同时下了旨意,此后大阿哥永璜便由纯嫔抚养。不得不说,皇上很会诛心。既然如懿因为想要养育大阿哥而残害和婉与其他皇嗣,那么他便将大阿哥给了别人抚养,彻底断了如懿的念想。
而白蕊姬此时已无心思量许多了,冬季已然来临,而她正是在这样一个瑞雪飞扬的日子里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