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元气大伤的唯有金玉妍母子。而此事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处置了几个奴才,金玉妍虽伤心欲绝,心中不甘,但皇上不再继续追究,她也是无法,一时间心神大损,日夜不安。每每入睡不久,便惊醒大呼,时时觉得有人要加害于她母子。癫狂之时,便直呼是如懿、白蕊姬、海兰或是魏嬿婉等人都要害她。
如懿连连打发了几拨儿太医去看,都被嘉嫔赶了出来。皇上知道后更是生气,亲自派了齐汝去医治,又开了安神药,却总是效用不大。因着害怕有人加害,嘉嫔便命人搜罗了各色名犬豢养在启祥宫中,才能安静许多,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如此一来,一时间宫中犬吠连连,闹得合宫不安,烦不胜烦。璟兕才两岁,每每听见犬吠声便吓得大哭,而颖嫔如今怀有身孕,本就眠浅,如此更是整夜整夜的睡不好。
如懿再三命人去启祥宫驱逐那些狗,加之颖嫔也三日里有两日都向皇上哭诉,皇上便也命人将启祥宫中的狗全番驱走。
嘉嫔哭闹不休,连连磕头,只说人不如狗忠心,把狗赶走之后自己成日惊惶,怕也不久于世,便更无人能照顾永璇和永瑆了。皇上无奈,看在永璇的份上,便只留了一条巴儿狗给她赏玩。
七月里,夏日炎炎,百花齐放。颖嫔的身孕也已六个月了,太医诊断为女胎,原本颖嫔还担心皇上会不喜欢公主,不承想皇上听闻是女胎,竟前所未有的高兴,又赐了许多奇珍异宝给颖嫔赏玩。颖嫔性子直爽单纯,见皇上这般喜爱她腹中公主,更是心内欢喜,好似连天气燥热也不觉得,整日带着宫女往御花园散步赏花去。
远处金玉妍扶着八阿哥永璇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近。看到颖嫔面上笑意盈盈,愈加没有好气,狠狠啐了一口道,“有什么好笑的,今儿且乐,瞧你能乐到什么时候?”她骂完,眼眶便红了。
永璇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没走几步便呜咽告饶,“额娘,我的腿好疼,我走不动,走不动了!”
金玉妍眼中含泪,死死忍着勉强笑道,“好永璇,好好走,走一走就不疼了!”
永璇听得母亲哄,勉强又走了两步,大概是疼痛难忍,丢了拐杖哭道,“额娘,我不走了!我不走了!”他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额娘!我的腿是不是残废了,永远也不会好了!”
金玉妍心疼得直哆嗦,紧紧抱住永璇道,“儿子!额娘知道是她们害你,是她们一伙儿害你!你还这么小,竟也不肯放过你!”她生生落下泪来,“是额娘没用,不能护着你。”她使劲推着永璇,“起来!起来!咱们再走走,额娘扶着你。”
永璇忍不住哭道,“额娘,可是我疼,我好疼!”
金玉妍眼里含了一丝狠意,死死顶着永璇不让他倒下来,发狠道,“再疼你也忍一忍。永璇!永瑆还小,你若撑不住,额娘就真的没指望了!连富贵儿这些日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额娘的母族如今也是支持丽贵人更多些,额娘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和永瑆了,你一定要挺住啊。咱们再走走,再走走!”
金玉妍推着永璇,一点一点往前走,两个人紧紧依偎着,单薄的身影在这繁花似锦的夏日中莫名的让人觉得萧瑟凄凉。
远处茂盛的树荫下,魏嬿婉扶着侍女春婵的手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春婵道,“主儿,如今五阿哥虽是康复了,到底也不如从前那般得皇上重用了。而八阿哥俨然已经残废了,看嘉嫔还如何再有往日的嚣张气焰。主儿也算是出了气了。”
魏嬿婉淡淡道,“太医不是说有可能治愈么?”
春婵道,“太医们说话一向如此,当着皇上的面自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可是宫里谁不知道,八阿哥已经不中用了,只怕唯有嘉嫔还空有希望罢了。”
“那又如何?即使八阿哥的腿残废了,可来日哪个阿哥继位还不封他个王爷当,那金玉妍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妃,运气好的话,许还有可能被接到王府去养老。本宫只要一想到从前在她手下过得那几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本宫就恨不得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又岂能让她下半辈子这般顺遂!”
春婵在一旁劝道,“主儿消消气,左不过嘉嫔如今也失宠了,主儿若不喜欢,找个时间料理了便是。”
魏嬿婉沉默半晌,眼中一亮,“嘉嫔方才不是说,富贵儿这几日找不见了嘛。这样不忠心的狗,怎能保护好嘉嫔和八阿哥呢?同为宫中的姐妹,本宫也要在必要的时刻帮她一把不是么?”
春婵走近一步低声道,“主儿的意思是?”
魏嬿婉嘴角漫出一丝笑意,“你告诉王蟾,从宫外弄进来一只和富贵儿相似的狗。咱们既帮嘉嫔处置了一只不听话的狗,也合该再赔给她一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