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老,我想学医。”
老头一愣,“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还要学?”
他走到江边示意姑娘坐下,这才对着姑娘笑了笑,“受那孩子刺激了?”
“不是,是为继承先父遗志。”姑娘摇了摇头,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感觉到喉中的炽烈,抿了抿嘴,嘴角翘起却无笑意,“我爹的医术是我爷爷教的,我爹也和您一样周游天下,治病救人,然后认识了我娘。
我娘也是个大夫,他们有了我之后便隐居在庐山,我爹也只是偶尔才出去给人治病。
在山里的日子很愉快,我也很崇拜我的父母。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大夫,所以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名医。
当时我并不反感学习医术,直到有一天我爹从一个村子里带回来了一坛酒,我才明白比起怎么把人治好,我更想知道一坛好酒是如何酿的。
后来我学医便懈怠了,他们也不打骂我,任由我抱着酒坛子胡闹。
但我真正讨厌学医是那一次。
那一次我爹要去一个有疫疾的村子看病,他以前治过疫疾,所以我们并不担心。走前我爹还跟我说要给我带坛好酒回来,后来他却带回了一身疫疾。
那种疫疾并不易传染,但我娘治不好,随着我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娘让自己也染上了病,以身试药。
但药还是没制出来,我爹也死了,我一个人照顾母亲,但我娘心灰意冷,也没撑多久跟着我爹去了。
从那以后,我便在没有学过医术。”
小花愣愣地看着姑娘说了一堆,等她停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她说什么呢?”
“嘘,讲故事呢,先别说话,之后再和你说。”李从文正听到兴头上呢,可不想被打断。
小花撇撇嘴,用爪子把一根青草拍得左摇右晃。
老头摇头笑道:“既然厌恶医术,又为何要制药出山呢?”
姑娘听着江水声,低下头,“终是心有愧疚。”
风里的酷热被带走,天边的凉意被卷来。
“秋天要到咯。”老头紧了紧衣领,对着姑娘笑道:“心有愧疚吗?罢了罢了,老夫便收你为徒吧,记得给老夫酿酒。”
李从文想要看看大江,想要看看离大江很远很远的京城,但小花只盯着眼前的草看,所以他看不到。
但他料想,此刻的京城应是极美的。
......
京城,皇宫。
丁神医之前就觉得他离杨启更近了一步,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两日前御医总管便来告知他提前准备,说陛下要前往摄政王府,让他随行替杨启检查一下身体。
还好提前告知他了,他有更充足的时间准备毒药。
为此他准备了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就算医术高明之人开始也不可能检查出来,随后病症与伤寒无异,却会致命。
他敢保证,只要杨启服下他用的药,杨启必死无疑,而自己也不会暴露。
今日便是出行之日,丁神医站在小院中,微笑看着宫女在宫中忙碌。
她们要用适应秋季的盆景置换依旧茂盛的植物。
纵使万物凋零的季节就要到来,眼前的芳草依旧争相斗艳,让丁神医也觉得有些意气风发。
虽然距杨启被毒死还要些时日,但在他心中杨启已经是个死人了。
任杀门大仇就要得报。
他的意气风发在别人眼里也理所当然,毕竟他已经落入陛下眼中,今后前途无量。
御医总管还把他的秘传药方送给了他,虽说丁神医未必承他的情,但官场便是如此。
丁神医在西门等候了一会儿,就有禁卫将他围住,随后他便有幸见到了帝王出行,饶是以他杀手沉稳的心性也愣神了许久。
帝王车架六马拉乘,随行马车八十有一,携导盖、盥盆、浮尘、唾壶等等礼器,又有禁军上百,看似宽敞的大道也显得有些拥挤。
丁神医回过神,匆匆向天子座驾那里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跟上。只是他让他略感惊讶的是,天子车架旁骑马随行的几人中好像有几人自己还挺熟悉。
似乎是日莹、泰正和罗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他们似乎并不会妨碍自己的计划,丁神医也没多想。
又在脑中盘算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觉得人事已尽,剩下的些许就要看天意了。
既然是天意,自己便更不用多想。
听着周围铁甲摩擦的声音,丁神医觉得自己可以想想报完仇之后的事情了。
或许,当个好大夫?治病救人?
丁神医微微摇了摇头,何时本分也成了愿望了?
可惜为了报仇自己放弃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