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李敬澜来了!”
李敬澜一愣,见杨启没反应,便后退两步看向隔壁。
隔壁不知是不是因为杨启的缘故,摆设也和他的牢房差不多,就是没有熏香,所以偶尔能看到蚊虫的影子。
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正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墙壁的另一边便是杨启的床,想来是听到了杨启的鼾声所以才喊了一嘴。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自己来了,李敬澜知道他是猜的,因为这人正是鸣武前承恩公赵华。
“原来是承恩公。”李敬澜行了一礼。
赵华头都没转,只是摆了摆手,“什么承恩公,一个愚笨之人罢了。”
李敬澜并未回答,又行一礼便走进了隔壁的牢房。
此时杨启已经揉着眼睛坐在了床上,见李敬澜进来又打了个哈欠才坐到安乐椅上摇了起来。
“随便坐。”
李敬澜见牢房里唯一的椅子被占了,沉默了一下,将床上没叠的被褥稍微折了一下放到一边,坐了下去。
杨启闭着眼睛摇啊摇,随意地问道:“陛下决定要砍我的头了吗?”
李敬澜坐得笔直,比起发福的杨启,他单薄的身影让他显得更像个囚犯。
“没有,陛下想要让你偷偷去别地隐居。”
“嚯。”杨启笑了笑,“启年还是那么天真啊。”
李敬澜更严肃了些,“你本不必这么做。”
杨启嗯了一声,但比起应和更像是梦里的呢喃。
李敬澜叹了口气,“我会尽力救你出去。”
“不用费那心思,我这辈子活得够累了,想歇着了。”
“牢里并不舒服。”
杨启挑了挑眉,轻笑道:“我能在牢里的时间不长了,得罪的勋贵太多,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原本还算平静的李敬澜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杨启的鼻子喊道:“我当初就说你建书院太操之过急了,你又不愿让勋贵掺和,就算有我和康儿帮你,能一时压下他们又如何?还不是落到了今天的局面!”
杨启抹了抹脸上的口水,饶有兴趣地看向难得发火的李敬澜,却听隔壁传来了声音。
“错在老夫,错在老夫啊。老夫当初就不该因一己私欲杀你的兄弟和妻子,否则鸣武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不过老夫庆幸深知丧子之痛,当初并未杀你的孩子,不然还不知你会发什么疯,不知这天下如今会怎样呢。可惜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杨启哼了一声,“老匹夫,你后悔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赵华一打岔,杨启见李敬澜也喘匀了气,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循规蹈矩,这事儿就得趁着勋贵们没有准备的时候做,要是等我们准备好了,他们也一样能准备好,到头来还不如现在。”
李敬澜不想再谈这件事,他知道杨启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先帝所托,如今已经有点此生无憾的意味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在乎的人了。
“你儿子不管了吗?”
“小央有祖师照顾,不会有事。”杨启又闭上眼,却没让安乐椅再摇了,“再说了,别人早晚会发现小央是我的孩子,与其让别人报复他,不如在我身上就把恩怨了结了。”
他说完还提高了声音,显然是对隔壁说的,“是不是啊?老赵?”
隔壁没回应,杨启无趣地撇了撇嘴。
李敬澜知道一些中南祖师的事情,眯着眼说道:“道门向来极少参与政事,天师府也不过提供些帮助,但这祖师近年来的作为有些不同寻常,我怕他们在谋划什么。”
“担心那干什么,一切自有定数。”杨启的椅子又摇了起来。
“你信命?此生不能见你的儿子这种话你也信?”
“不是信命,是信将来。”
杨启话音刚落,门外跑来一狱卒,对着两人行礼后在李敬澜耳边轻声道了几句。
杨启分明看到李敬澜脸上出现了笑容,又听他道:“从文回来了。”
“哦?”杨启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他之前魂魄去哪了?”
“从文没说,现在正在府里吃饭呢。”李敬澜盯着杨启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等明日从文身子恢复些我让他来见见你,也好跟你说说你儿子的事情。”
“小央啊?”杨启抬头看向天窗外的景象,努力想在脑中构建一张小央的脸,但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小央的样子。
“明天让他中午来,听说他闯荡江湖遇到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我还挺想听听。”杨启收回目光,又躺了下去,“还想听听小央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