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了床上。
杨启没接李从文递来的酒,合上眼,“我就说你没胆子那么做。”
“可惜各家勋贵早有准备。”赵启年小声道。
“从文你先回去吧,我有话和启年说。”
李从文一愣,看了眼手中的酒杯,砸吧砸吧嘴把它摆到桌上,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牢内就剩两人,赵启年等着杨启说事儿,杨启却很久都没出声,躺在安乐椅上像睡着了一般。
赵启年正不知所措,杨启突然开口了。
“陛下以为什么样的皇帝是个好皇帝?”
杨启的声音有些严厉,让赵启年不由坐直了身子,想了一会儿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不自信地轻声道:“像父亲那样?”
“你父亲哪样?”
赵启年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启等了一会儿,接着问道:“那陛下以为什么样的官才是个好官?”
“这......我......朕不曾做过官,并不知晓。”
杨启吐出一口气,“那陛下想做什么样的皇帝?”
赵启年抿嘴低头,眼神飘忽不定,片刻后一咬牙抬头道:“朕想做个仁义之君,朕想让朝廷百官一心为民,朕想让鸣武百姓安居乐业,朕想让鸣武百世太平。”
“嚯。”杨启不由笑了一声,睁开眼看向赵启年,见他那样更乐了,“这话你应该说给李敬澜听。”
他见赵启年脸一下就红了,叹了口气,“启年啊,你到底想当什么样的皇帝?”
“我不想当皇帝。”
“为何?”
“皇帝......皇帝不自由,如今更是。”
“皇帝为万民所仰,自然也要心系万民,何来自由?如今没有我和李敬澜,你自要承担更多。”
“义父何时能再帮我?那时我便能轻松些。”
杨启看着赵启年希冀的眼神,将视线挪到一边,“一身轻的帝王不是傀儡就是昏君。”
“我不在乎。”
“那我死后呢?你当别人的傀儡?”
杨启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把赵启年吓了一跳,“我......也许李相还会帮我。”
杨启没说话,转过头来盯着赵启年看,赵启年低下头,明白了杨启的意思。
他终有一天要独当一面,终有一天要变成孤家寡人。
“陛下还有时间去学。”杨启缓和了一些。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义父出去?”
杨启无所谓地笑了笑,闭上眼,“陛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要陛下记住自己可以自私,但不能自私到以为别人不自私。”
赵启年一愣,不明白义父的意思,心里想着这似乎是句废话,但没敢说出口。
见义父已有逐客之意,起身行礼准备离开,只是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对着杨启轻声问道:“义父,怎样才是个好皇帝?”
杨启眼睛都没睁,像驱赶蚊虫一样挥了挥手,“我又没当过,我怎么知道?”
赵启年觉得义父“无所不能”,但看来“无所不能”的义父也终有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义父此话似乎别有深意?
没当过所以不知道,要当过才能知道?
莫非这是义父给我出的一道题?
赵启年怀着这样的想法,茫然地大步走出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