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必也没有心思再去审理此案,其大理寺主审一职便不得不被撤下,而临时替补上去的,正是刘墉。
两名陪审则是定了阿桂和礼部尚书李怀志。
眼下对冯霁雯而言,这一审,有着一个‘当务之急’。
若不出意外,祖父如今患上呆癔之症,所言根本做不了任何供词,而同祖父一案有着相同性质关联、被指证为同为白莲教驱使的和珅,后日定也会被一并提审。
此审关乎甚重,是决不能够出一点点差池的。
和珅也早已嘱咐过她,这些蓄了许久的力,借此番三堂会审,一拳打出来,必要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所以,为免大理寺堂审之上,形势受人控制,再经他人之口不能如实传达到诸大臣与皇帝耳中,她必须要做一件大清朝开朝以来从未有人做过的事情——
刘墉听明白了秦顾的身份与来意之后,被冯霁雯的意图惊了一惊。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
虽内心存疑,并万万不敢保证能做成此事,但他还是答应了一试。
是以,次日早朝之上,刘墉作为冯英廉与和珅勾结白莲教反叛一案的主审官,当众上书详细提出了关于此案的见解与建议。
有一则建议,尤其地不寻常,直叫文武百官都倍感意外。
听罢刘墉的进言,乾隆的目光就定在了手中奏本之上那两个格外规整却醒目的大字上头——廷审。
廷审便是由皇帝亲自审理此案之意。
这个词并不生僻,但自清朝立朝以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众爱卿有何见解?”乾隆看不出赞同与否,只看向殿内百官。
众官员暗暗相觑,因此事非同小可,又摸不透皇帝的意思,一时都不敢妄言。
“臣以为刘大人此议可行。”
阿桂毫无犹疑地站了出来,满面肃然道:“冯英廉与和珅皆是朝廷重臣,二人此番所犯之过,既牵扯甚广,且疑窦诸多,皆不可妄判。为慎重起见,臣亦恳请圣上亲审此案!”
刘统勋随即也步履蹒跚地站了出来。
“臣附议。”
听得这道苍哑的声音,乾隆不禁皱眉。
“朕不是已经免了你的早朝吗?怎又过来了?”
刘统勋年岁已高,近来又抱病在身,出于体恤,乾隆前日已下令免去他早朝奔波。
“微臣忧心国事,在家中全然无法休养,唯有抗旨前来,还请皇上恕罪。”
乾隆满面无奈地冲他挥了挥手,命内监将其扶去内殿歇息。
临离开金銮殿前,刘统勋生怕乾隆未听到他方才的附议一般,不忘补道:“皇上,臣以为刘墉之见可取,大清律法向来慎全,如此重案,恳请皇上准允廷审之议啊。”
乾隆又冲他挥了两下手。
刘统勋被扶了下去之后,乾隆定神想了片刻,后看向文臣一列,问道:“如今刑部是哪一个在主事?”
“回万岁,是微臣。”
刑部侍郎丁韬站了出来。
和珅被停职之后,刑部一应事务的决策便由他主理了。
这位倒不是生人,正是先前鼓动钱沣上书弹劾冯英廉,与金简来往密切的那名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