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又从头至尾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冯霁雯方才让小醒即刻准备入宫。
望着小醒离去的背影,冯霁雯略略松了一口气。
她真是要好好谢一谢太妃给她提的这个醒儿。
太妃果然还是太妃,虑起事来当真是滴水不漏。
就连香露都给她‘备好了’——
太妃着意拿香露说事并非顺嘴一提,而是有意暗示她将此作为‘谢礼’送与和静公主。
平白无故的帮忙总归有些异常,而投人所好地送些东西再去求人办事,才是常态。
此举看似明目张胆,实则却是为了避人耳目。
而后|宫之中的风吹草动皆在嘉贵妃的掌控之中,这么做,无疑是十分有必要的。
冯霁雯一面期盼着万不要再出任何差池,一面又不得不感慨,无论何事,但凡与宫中扯上了干系,总要变得复杂到让人如履薄冰。
但有些事,却是不管如何麻烦,如何冒险,都是非做不可的。
……
而正如冯霁雯所想一般,小醒前脚刚回到和宅,后脚便有风声传入了嘉贵妃的耳朵中。
只是嘉贵妃最先听闻的是有关永琰之事。
有小太监来禀,说是十五阿哥派人去了御医院打听一味药材。
“他去打听这个作何?”嘉贵妃倚在亮紫色绣百鸟图的织缎迎枕上,阖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
“娘娘,冰茸草乃是一味极稀少的药材。”远簪在一旁正色说道:“据奴婢所知,和家二爷所中之毒便须得此药来压制——药方是静云庵里的玉嬷嬷所开。”
这是两日前嘉贵妃命她特意打听过的,故而她记得十分清楚。
嘉贵妃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
“和家二爷?”她眸中噙着一抹警惕之色。
难道十五阿哥与和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牵连不成?
“奴才正要说呢。”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忙地又道:“十五阿哥乃是得了和静公主的意思,才派人去打听了此药——奴才还听说,今日和家有丫鬟进了宫来,特意给和静公主送了一瓶儿上好的牡丹花露。”
“给和静公主送花露?”嘉贵妃有些意外地动了动眉角。
又是丫鬟来送的。
无需多想,必然是冯霁雯的意思了。
她怎么找到和静那里去了?
嘉贵妃眯了眯眸,问道:“十五阿哥可找着药材了?”
“回娘娘,御医院中也没了此味药材。”那小太监细心说道:“奴才问了御医院总管几句方才得知此药之前是有不少存余的,只是今日一早便被十一阿哥手下的人给全部取走了,说是有急用……”
“永瑆?”嘉贵妃露出思索的神情来。
永瑆这几日奉了皇上之命在行宫中查找线索,已接连三天未有回宫了,如何会派人来取什么药材?
“去查一查药材送去了何处。”
“嗻——”
小太监退行了出去。
“让月儿过来一趟。”嘉贵妃动作缓慢优雅地端起茶盏,一面吩咐道。
远簪若有所思地垂首应下,行至殿外向小宫女交待了下去。
不多时,金溶月便被请了过来。
“月儿给姑母请安。”她面色平静地行礼,心中却略有疑惑。
“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议。”嘉贵妃微微含笑说道。
“姑母折煞月儿了。”金溶月将头又低了低,道:“姑母有话只管吩咐。”
“你可听说过一味叫做冰茸的药材?”嘉贵妃径直问道,语气仍然温和。
金溶月却觉身形一僵。
“……”出于谨慎,她一时未有贸然作答。
嘉贵妃也不管她答是不答,又接着道:“今次奉了万岁爷之命彻查团河行宫遇刺一案的和珅你可识得?他家中唯一的胞弟和琳此前为救驾身中剧毒,如今正需此药来压制体内毒性——你若不着急用这冰茸的话,不妨拿出来救急吧。”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直截了当。
仿佛已是笃定了金溶月手中握有此药一般。
金溶月脑海中一时炸开了来,种种思绪一同上涌,令她倍感猝不及防。
姑母为何忽然同她说这些?
甚至丝毫委婉的提醒或是铺垫都没有,竟张口便是让她拿药出来给和家……
这种感觉令她脊背都在发寒。
她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认自己手中有这味名为冰茸的药材。
可又担心弄巧成拙,届时错上加错,更加难以收场。
“娘娘,小林子回来了。”宫女禀道。
“宣他进来。”
嘉贵妃看了一眼强作镇定,实则已经乱了阵脚的金溶月,拿若无其事的口气说道。
方才被差去打听药材去处的小太监躬身行了进来行礼。
“娘娘,据奴才所查,今日通过御医院从药局中取出的冰茸,直接被送去了金大人府上。”
“是月儿的意思吗?”嘉贵妃状似不确定地看向金溶月问道。
金溶月脸色微变,袖中手指紧紧绞起。
嘉贵妃看似和气,却如此不委婉的逼问方式,让她不习惯之余,甚至感到慌乱。
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嘉贵妃必然已经得知今日是‘十一阿哥’手下之人去支取的药材——
可她偏偏张口闭口将此事往她身上推……
仿佛早已看穿她所有的伎俩。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并未给她留有任何余地。
她一时摸不透嘉贵妃的全部用意,但眼下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姑母是为了冯霁雯,在逼她交出冰茸来。
金溶月忍不住咬紧了后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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