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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宅的马车离了缸瓦市街,一路朝着驴肉胡同驶去。
马车中,冯霁雯与和珅问起了伊江阿的近况。
“自从希斋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我也未再见过他了。”和珅笑着讲道:“不知在忙些什么。”
冯霁雯听罢只能“唔”了一声。
若是从和珅这里都问不出伊江阿的消息的话,那在别处就更别指望能问什么来了。
“夫人怎么忽然问起他来了?”
“……方才我从紫云那里临走之际,她顺口儿问了我一句,我才想起来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他了。”
紫云看似确是随口一问而已。
和珅听罢饶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冯霁雯忽地想起什么似得,蓦地道:“今日进宫,有一件事儿我给忘了。”
“不知夫人所指何事?”
“昨日我去椿树胡同之时,路上遇着了汪贵人,本是与她说定了今日进宫要去跟她说说话儿的……在御花园中这么一闹,我竟将此事给忘了,也未托人去跟她说一声儿。”
“汪贵人?”和珅问道:“可是汪士英府上七月选秀之时被留了牌子的一位小姐?”
冯霁雯点头。
“我倒偶然听皇上提起过两回,是夸这位贵人如冰胜雪,气质不俗。”
冯霁雯有些意外。
秀女被留牌子兴许不稀奇,可如今尚且只是个贵人便能时常被皇帝提及,且还是夸赞之言,那便实属有些不寻常了。
这该不是要恩宠加身的迹象吧?
和珅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似得,又笑着道了一句:“可据我在内务府所知,这位贵人至今还未被传侍寝过。”
“……”
冯霁雯觉得不是很懂宫中的规矩。
尚且未侍寝过,单凭汪家这一丁点儿背景,汪黎芸究竟是如何被升了位份的?
和珅也未再多说,只是又说起了其它事情来。
夫妻二人便说了一路的话。
……
同一刻,景仁宫内灯火正盛。
章佳吉毓自内殿中小心地退行出来,一直低头出了殿门,方才松了一口气出来。
却不料一抬头竟险些撞上了一个人。
“……十、十一阿哥!”
章佳吉毓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数步。
永瑆望着她被吓着的模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你胆子这么大,竟也会被吓着么?”他盯着她说道:“今日在御花园中,你可比现在大胆多了。”
章佳吉毓听出他指得应是她今日揭穿金溶月之事,因猜不透他的用意何在,一时紧张地结巴起来:“奴婢……奴婢……”
永瑆见状嗤笑一声,抬脚迈入了殿中。
殿内宫女行礼的声音传进耳中,章佳吉毓抚了抚胸口的位置,适才疾步离开了此处,一路匆匆回到清苑之中。
“小主儿回来了。”丫鬟上前来行礼,又忙递了热茶。
却见一回来便坐在椅上动也不动的章佳吉毓好似入定了一般。
“小主儿?”丫鬟又唤了一声。
章佳吉毓这才回过神来,却是不耐烦地道:“没瞧见我正想事呢,没眼色的东西!退下——”
“奴婢知错……”
丫鬟忙将茶盏搁下,讪讪退了下去。
章佳吉毓是在琢磨着方才嘉贵妃与她所说之言究竟都有哪些意思。
嘉贵妃问了她所听到金溶月同丫鬟对话的详细,她边说边杜撰,虽有些瑕疵,但都以‘隔得有些远,未能听得太清’为由遮掩了过去。
她反应这么快,嘉贵妃一定没有觉察到不对之处。
若不然,嘉贵妃也不会交待她此事从今往后不要再同任何人提起了——
她看得出来嘉贵妃显然是不打算大肆处置此事的,但究竟会如何处置,她眼下自是猜不透。
可经此一事,嘉贵妃待金溶月必然再不会如从前了。
一个有着谋害皇子福晋腹中骨肉之嫌的秀女,这宫中岂还容得下她?
想到此处,章佳吉毓缓缓扬起了嘴角,满眼得色。
此时,忽有脚步声自內间传出。
章佳吉毓抬起头来,只见是章佳吉菱快步来到了她面前,抿紧了唇死死地盯着她看。
“我有话要问你。”章佳吉菱的语气中俱是忍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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