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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是谁准你走的!?”和珅重复问道,声音又陡然拔高了许多。
他这般反常失态,直是将冯霁雯给吓懵了。
小茶见状瞪着眼睛就要上前去,是怕自家大爷伤到自家太太,可她刚要有动作之时,却被小仙给拉住了衣袖,回头去看,只见小仙正冲着她无声摇头。
头顶开始落起了绵绵细雨,夜风又起,寒意阵阵。
和珅锁在冯霁雯脸上的视线一刻也不曾挪动哪怕半寸。
“昨晚之话皆是醉话,我反悔了,我不会答应与你和离!”他语气焦急至极,似乎为了留住她,什么都不顾了,甚至道:“你当我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也好,行径可耻的无赖也罢,总而言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走——你必须跟我回去。”
他说话向来理智圆滑,纵然是与人针锋相对之时,却也不曾说过如此直白贸然的重话。
这在他眼中,是谓蠢笨。
而眼下,他满脑子的精明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了,他甚至觉得往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认为聪明罢了,世间诸事,事事都需再三考量,可唯独感情二字根本拖不得、等不得,过于谨慎和瞻前顾后,反倒误事。
他后悔极了。
冯霁雯眼眶微微红了。
和珅不曾放过她脸上丝毫的神情变化,见状心底便蓦地一紧,只当是弄疼她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些,却仍不敢就此放手。
语气亦忽然放缓了许多,隐约带着商量的意味,与她说道:“我无意让你为难,倘若你当真可以不去追究太岳父一案背后的真相,我也同样可以带你离开京城,江南也好,关外也罢,只要你愿意,我绝无二话……”
旁人能为她做的,他通通做得到;而旁人做不到的,只要她开口,即便是摘星取月、谋朝篡位,他必也不会有片刻迟疑。
他能有这些不理智到了极点的想法,可见是彻底疯了。
可明知如此,他亦不愿回头。
他言辞间是从未有过的恳切,竟像极了……一个生怕被人抛弃的孩子一般。
他当真是怕极了她的不辞而别。
冯霁雯泪中带笑,看着他,问:“你当真抛得下京城的泼天富贵?”
“我们今夜便可动身!”和珅生怕她‘反悔’一般,急着就要将事情敲定下来:“你且先随我回去,待安排妥当之后,我带你连夜离京——”
什么泼天富贵,功名利禄,不过是为求一个‘不枉活’罢了,而同她在一起,有得是比‘不枉活’更为重要且更有意义之事可做,两者权衡之下,根本无需考量便可作出抉择。
“我们现在便回去。”和珅松开她的手臂,转而扯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就转了身。
他的手冷得似化不开的冰块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冯霁雯却觉心底被暖的发涩,下意识地就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想藉此带给他些许温暖。
此时此刻,纵是心底最后的一丝犹豫,也于顷刻间而荡然无存了。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头,任由和珅拉着往马前走去。
而此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了小仙的惊叫声。
“大爷太太小心!”
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忽然窜了出来,明晃晃的长刀在夜色中泛着一层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