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走进院子就挨了柴老太太一记怒瞪,她就再不敢伸头,和到地里热心肠告知木墩儿受了伤的邻居郭老太太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一样杵着。
顺着柴海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看到柴火垛犄角处躲着她的便宜相公柴榕。他身形颀长,但可怜那地方窄小,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挤进去小半边身子。
一看他,贵妃这心里就软了半截。
她这便宜相公要说相貌,长的是真好看,宽肩蜂腰,双腿修长笔直,不同于庄稼吹日晒的黝黑皮肤,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朗眉星目,鼻子高挺,连嘴唇的形状都长的那么好看,薄厚适中,唇色跟点了朱砂似的,鲜红欲滴
想当年她随王伴驾,跟在皇帝身边也没少看那些个颜色好的文臣武将,皇亲国戚。
文人弱质纤纤,跟个弱鸡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武将又大多粗犷,虎背熊腰,能入得了眼的没几个。
皇子皇孙中倒不乏长相精致的,可惜又多纵情声色,满脸上写满了算计,观之让人倒尽胃口。
包括皇帝,除了略显老态了些,五官倒也看得出来年轻时英俊不凡,就皮肤松垮了些,脱了衣裳肚子就先了半个时辰,她说话不算话这不赖我”
柴海棠憋着股子气,一看她哭的鼻涕眼泪横飞,忍不住白眼翻了她一眼:
“打就打,哭屁啊把眼泪给我憋回去,怂包”
说完,转身到柴火垛就抽了根婴儿胳膊粗细的树枝,雄纠纠气昂昂地递到了柴老太太手里。
到了这时再不出声就实在说不过去了,顾洵美虽然做过贵妃,奈何伺候的是个老皇帝,老太后早死了,连六宫之主的皇后也死的早,早早给后来者腾了空位,个把子女都没留下就没了,除了皇帝她就没被人压制过。
未出阁时家里倒是亲娘姨娘一大堆,可到底是自己家,嫡女的身份也令她没受过屈。
完全不同于顾洵美这身份尴尬的,婆婆、嫂子,小姑子,三座大山砸脑袋上,头晕目眩。
不过聪明人办事举一反三,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一看婆婆这是动真格的了,她也不能再躲一边当缩头乌龟。
怎么说人家母女都是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血肉呢,她要不站出来表表态,指不定这俩母女那股子邪火全瞄准了呲她一身:
“娘,”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顾洵美可不拘泥真娘假娘,早就附首贴耳叫的一个欢实。“木墩儿反正也没什么事,海棠和芳青都是好心帮忙照顾--”
“你知道木墩儿是有事还是没事你这当娘的自打进院子就跟个木桩子似的杵这儿,你看过木墩儿一眼”
“你也是当娘的人”
贵妃表示,她也不过当了人家半个月的娘,因为她持续的病着,才下地没几天,孩子一直都是柴老太太和海棠带,如果不是柴老太太把孩子总挂嘴边儿,她有时候还真想不起来自己已经是个当娘的人了
“娘,我错了,我这就去看木墩儿。”
贵妃不敢再逞口舌,高压之下服从为第一要义,柴老太太气头上连亲闺女都敢用棍子抽,她一个外人,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吧。
身后就跟有狼撵似的,贵妃夹着尾巴匆匆进了主屋。
挑帘子进去,就见她便宜儿子孤零零地蜷着身子坐在炕上,额头上呼着一块绿油油的被嚼烂的草药,用布条裹了两圈。
也不知道是她眼花,还是眼花她居然看到木墩儿扬着苍白的小脸,目光沉痛地望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