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耘嗫嚅着,他小小声地说:“音音,真不必帮二哥哥省钱?”
裴韶音:???
裴夏耘落寞道:“是二哥哥没本事,给不了音音更好的生活,是二哥哥没出息,竟然还要音音反过来体恤二哥哥,二哥哥太不应该了……”
然后他越说越自闭,整个人都蔫了,无精打采。
裴韶音:???
她俩好像不是一个脑回路的!
简直有壁,思想隔离?
要不然怎么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彼时。
裴冬藏来到朱翠阁,望着这高耸围墙、朱门深院,还有把守森严的层层重卫,他没来由地心中发沉。
看似像被这巍峨之地所震慑,但其实并不然。
裴冬藏只是在想,等下去见大哥,万一被人告知……‘抱歉了,对不住了,春哥儿出了意外,春哥儿死了,请节哀……’,他怕听见这些。
其实对裴冬藏而言,除了一份不可逆转的血缘关系,家中大哥更像陌生人。
当年裴母重女轻男,而这地方又是男人怀孕生子的。
裴父一口气连着生了四个儿子,裴母嫌裴父肚子不争气,嫌裴父生不出闺女,就借着一场小争执休弃了裴父。
那时裴冬藏还小,也就才刚满六岁而已,并且出事之时正好小病一场。
等他一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没爹的孩子。
这事在他心里留下很深的痕迹。而那时候,大哥九岁,二哥八岁,三哥七岁。
他们四兄弟一人差一岁。
裴父被休后,为了家计,大哥裴春耕忙的足不点地,小小的少年,脆弱的肩膀,却拼命为家中弟弟扛起一片天。
然而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兄弟之间越发生分。
大哥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动不动就消失好几个月,甚至最长一次,长达三年,杳无音讯!
每一次几个弟弟来朱翠阁打听,朱翠阁这边的人满口‘他很好,他就是太忙了,他被人请去外地雕刻一尊大佛,他……’
总之,总有借口,总有无数的理由,甚至从没重过样儿。
裴冬藏立定在朱翠阁外,他沉默了一瞬,才整理好自己凌乱的心绪。
旋即浅浅一笑,他冲着朱翠阁的护卫谦逊道:
“劳烦通报,在下裴冬藏,前来寻我兄长裴春耕。”
……
……
“主子,门外来人,是您家的四公子。”
朱翠阁后院,这是一间古朴典雅的书房,室内熏着艾草,一名成熟男子,身材高大,深沉冷峻。
裴春耕身上穿的,是一件打着土黄色补丁的粗布麻衣。他人在老家这边,从来都是一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模样,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也从不镶金戴玉。
裴春耕合上手中账本,沉吟一瞬,问:“四冬可提起,他来此又是为何事?”
“并未。”管事一边摇头,一边心惊胆战地觑着裴春耕的脸色。
裴春耕心想,家中二弟心思敏感,易伤春悯秋;三弟则是粗鲁易怒,过刚易折。
至于四弟……
裴春耕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顺手拿上一袋银子,正好是十两。
等裴春耕来到朱翠阁外,长腿跨过朱红厚重的大门,他一眼就看见了温文尔雅的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