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除非是他自己告诉你们。”童帝淡淡的说到。
猎妖人的一切岂能轻易说与凡人?
梅寒的神色一变,有些失望的模样,但很快又开口问到:“我们自然相信先生所说,大哥无性命之忧。但见大哥眼神,是梅寒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我实在担心。”
“是的,身伤易治,心伤难医。你大哥他...大概比我还要骄傲,更何况其中有他的心事在其中。我没有办法,但愿你们能有办法,只需告知他,我半年以后会再来一次。”说完这句话,童帝不容梅寒再问,转身就离开了。
梅寒几人急切的想要相送,但那童帝的脚步却是极快,一转眼就已经跨出了院子,看着已是追不上了。
几小只能无奈而回。
谁也不曾知晓,走到大门前时,童帝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聂焰所在的宅院,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那日,相携走出那片山谷,就已感觉他的心态已是强撑,果然随着两日颠簸,伤势的加重,他干脆就借伤势,装作了懵懂,不再开口言语。
童帝何许聪明之人?自然察觉出聂焰其实内心深处,某一种一直坚持的东西开始崩溃。
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他根本就无法对聂炎的情况有任何的帮助,只盼能早些把他送回聂家大宅。
“看得出来,聂焰是很在意这几个孩子的,但愿他们有办法吧。”童帝在心底默念了一句,这才真正转身离去。
若是双子只存其一,是否以后的路上会有些寂寞?
前日,在山谷所受之耻辱,他日还真心盼望能够两人一起讨要回来。
人的日子会出现某种停滞,就比如彻底醒来以后的聂焰。
因为骨伤,一天之中的绝大部分光阴,只能躺在床上,沉默的发呆。
面对挂心的几小,也只是勉强的敷衍,饭来就吃,困了就闭眼,这就是一种停滞。
可时间却并不会因为生活的停滞,而停留,所以说时间永远的无情。
一个月了。
聂焰就是如此的过着。
原本就半年未出江湖,这一个月的绝对消失,所以江湖之中关于聂炎的声音就有些淡了。
倒是童帝闹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独上某处深山,亲手斩杀了一只大妖之后,忽然宣称要暂时退隐江湖半年,若是半年之后能够归来,他不再是童帝,而会是真正的水童。
因为他要让童家传说中最强的杀伐之音——水之音,真正的重现江湖。
让童家变成真正的水童家。
斩大妖自然是为了让人们不忘自己的威名,在如此的功绩下,宣布退隐。
第一,是会让所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声音。
第二,则是一种对自己的逼迫。
这就是童帝,事情不然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的童帝。
对比颓废的聂焰,他选择的是更加激进。
又是一个月过去。
已经是绝对的深冬时节了,蜀地在这个冬天罕见的一连下了两场雪,难得的雪景让蜀地之中的很多人都感觉新鲜且新奇,小镇有些热闹。
却不包括一直笼罩在压抑气氛之中的聂家大宅。
原因则是因为聂家的家主聂焰,好像已经成为了废人。
他的骨伤早就痊愈了,这是一个奇迹般的恢复速度。
相对,身体的内伤也在好几位大夫,甚至远道而来的大夫的调理下,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聂焰就恢复了。
这一日,屋檐长廊下,身披着厚袄子的聂焰照旧在这里坐着。
身前照旧倒着好几个已经喝空的酒瓶,眼神照旧的空洞飘忽,就连这院中银装素裹的美景仿佛也在他的眼中留不下半点的痕迹。
闭眼,还会想到那一日的无力感,任何的攻击都如打在了空处。
睁眼,却又似乎还能听见,碗碗在耳边说,我没有过早的阻止,是为了让你意识到之间的差距。
如果不看不听,心中却又会想起自己是如何卑微的趴在泥泞之中,让一个一生都不愿意再纠缠的人开口相救,如同蝼蚁的。
而脑中有一种愤怒,如同焚心之焰,无处发泄。
那吞噬父母,毁灭村庄的蛇妖是永远杀不了了吗?因为——差距!
想到此处,聂焰的嘴角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苍凉而凄楚,绝不该出现在如此年纪的他身上的笑容。
一扬手,一口烈酒,又已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