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中,拔刀之前,都还有个一言不合。
初生演替从来没了解过希瑟尔,同样,希瑟尔也一样。
“你杀人,我也杀人,既然是剥夺生命,那么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
初生演替知道,希瑟尔说的是雪原上的那些佣兵。
“他们是罪有应得。”
希瑟尔道:“是的,我也这样认为,我杀人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
初生演替道:“这不一样。”
希瑟尔道:“有什么不一样?你杀人是因为你觉得他们罪有应得,但是他们的罪过是你主观来认定的。而我也一样,只不过,我们看待过错和罪孽的基本准则有所差别而已。在这个浩渺的世界中,无论你我,都是浅薄无知的,你凭借什么来确定你的正确和我的错误。”
初生演替被他一阵抢白弄得说不出话来,他回头看向希瑟尔漂浮在半空中的影子,第一次发现希瑟尔恐怕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他不仅仅是一个疯子,也是一个智者。
既然他选择这样扭曲和疯狂的道路,那么,也自然有他要这样做的理由。
希瑟尔继续道:“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伟大的人,只有伟大的事迹,你我皆是因果之下的附庸产物。万物皆有终结,而我,就是人类的终结,是天赐的另外一种选择。人生来就是矛盾和欲望的结合体,就像你遇上的那群佣兵一样,又或者是你的两个好友————陈风和杨烈。”
初生演替道:“他们是好人!”
希瑟尔道:“他们的确是好人,但是依旧要杀戮,要互相伤害。人类社会从来就没有未来,我只是提前终结这痛苦的循环。”
初生演替呵呵笑道:“抱歉,我没你这么多愁善感,在我看来,种族利益高于一切。”
希瑟尔道:“那是因为你太年轻!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一样会生出同样的感概。”
接着,希瑟尔消失不见。
但是他的话还回荡在初生演替的耳畔,或许在经历无数的岁月之后,希瑟尔这样的感慨才是真正的理所当然。当跳出了浅薄的利益和爱恨纠葛之后,作为旧时代的支配者,希瑟尔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他无法想象。
初生演替甚至想到,人生之所以不过百年,或许就是为了防止人们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只有这样,人才不至于自我毁灭,才可以延续。
……………………
降临对于芬兰北部的曼塞耳基亚丘陵来说,冰河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因为就是没有这事儿,这里也是常年冻土,无人居住。
一头北极熊孤独地走过坚硬的冰面,四处都找不到食物,于是它正饿得发慌。直到它看见了一个男人,他一个人坐在冰川下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
脑容量不到4mb的北极熊不会去思考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怕冷,它只知道,自己遇到了自投罗网的食物。
在整个生物圈里,北极熊是极少数会捕杀人类的动物之一。它们杀死人类之后大多数都不会吃掉,但是如果饿得厉害的时候,也会将就着这种劣质食品凑合一下。
于是,借助这和四周环境融为一体的白色皮毛,它缓缓向着那个男人走去。
暴风雪凄厉地吹刮着,它逆着狂风,渐渐加快了速度,狠命地奔跑起来。
北极熊的体重超过九百公斤,但是奔跑速度却可以达到四十码左右,比一般的运动员还要快。遮蔽视野的暴风雪是它最好的伙伴,可以屏蔽掉猎物的感知,脚掌上的厚肉可以让它的行动悄无声息。
大多数时候,海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哪儿来的尖牙利爪刺破了喉咙。
但是,那个男人不一样。
北极熊看见那个男人抬起了头,然后看向了自己,他发现自己了,但是却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
动物的本能让北极熊觉得有些危险,但是饥饿驱使着它,瞬间就打消了它的畏惧。
于是,它伸出锋利的爪子,向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
一道黑色的剑光闪过,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接着,世界又出现了黑白之外的第三种颜色,那是红,刺目的血红。
血液泼洒在大地上,北极熊还没来得及嚎叫,就被剑光整个分成了四块,落在雪地之上。
到了这个时候,男人才站了起来,然后用手中的剑刃剁下了北极熊的两只熊掌,开始生火。最后,熊掌被男人烤成了半生不熟的样子,甚至有的地方还有没烧干净的毛。
但是男人毫不在意,拿到嘴边就撕下一块,用力咀嚼。
他现在很需要营养,以保持自己身体的最好状态,否则,他还真没有什么进食的心情。
男人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他浑身污垢,头发乱成一团。但是那对眼睛却闪亮着,如同凌厉的刀锋。
简单的吃过之后,他没有再去看北极熊的尸体一眼,再次在冰川下坐立,如同一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又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和眼前的这个长得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
“其实,我不想杀你!”
“哼!谁杀谁你说了不算。”
决斗的地点是陈风选的,但是杨烈却不在乎有没有什么陷阱,拒绝了卡西姆同行的要求,孤身前来。无论如何,这段绵延千年的恩怨是应该画上一个句点了。杨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个浑身污秽不堪的男人,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人竟然是有翩翩君子之称的陈风。
“仇恨吞噬了你!不管怎么说,你不应该那样对铜海。我是你的仇人,但是他是你的朋友。”
“挡我者死~~~”
“我已经遭受了应有的惩罚。”
“可是你还活着!”
陈风拔出了背后的两柄剑,一黑一白,如同分明的白昼与黑夜。
杨烈也握住了了自己的刀柄,然后面向陈风而立。
他能够感觉到,今天的陈风比过去强大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