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是那种明早要处决,今晚还能吃得很香,睡得很甜的人。反正该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醒来睡去,睡去醒来,七八个小时后,他吃了几块压缩饼干,继续前行。
几个小时后,他抛下了第一个氧气瓶,启用了第二个。
期间,为了节省氧气,他尝试了下每三小时吸一次,结果两小时二十分的时候,他就感到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差点一头栽进永眠之海。有了这次教训,他不敢再尝试,每次都准时吸氧。
二十多小时后,第二瓶氧气剩下一半,他心中的烦躁已经不能用语言形容。
然而,四周依旧白茫茫一片。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在原地绕圈,从未离开过起点。
恍然间,他来到一个小型岛屿。这里地方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中间有棵非常大的榕树,枝繁叶茂,蔽日遮天,向地面投射出大片阴影。白如轻纱的水雾环绕其间,徐徐上升着,飘散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如梦似幻,真假难辨。
在这个地方,往往越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他不敢靠近,只是停留在岛屿的边缘休息。
刚坐下不久,四周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地面就像沸水一般,翻涌起来。他顿时脸色大变,张开膜翅,飞向空中。
“咻咻咻咻咻咻咻!”
离地的瞬间,无数根须破土而出,其中一根较长的,缠住了他的脚踝,向下拉扯。
铁渣立即抽出直砍刀,向下一削,切断了树根。可下一秒,更多的树根缠绕上来,他刚砍断这边,那边又卷上来。
他很快就被拖到地面上,更多的根须从土中钻出,一层层地向他包裹过来,并扭动着,往大榕树方向拖拽。
他双脚蹬在土里,借助腰部的力气,猛地挣脱缠绕手部的根须,抡圆了直砍刀,旋身而起,一刀扫出。“唰啦”的一声,扫开身前大片根须。
可地面的根须仿佛无穷无尽般,刚砍断这边,那边又围了上来。与此同时,树冠垂下密密麻麻的根须,扭成数股,向他袭来。
眼看形势危急,铁渣不再犹豫,从衣兜里取出一根金属管,用力扎进大腿。
霎时间,紫红的液体流入血管,泵入心房,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耶~”一声低沉的叹息,从胸腔的最深处传来,带着难言的疯狂和畅快。
眼白之中,血丝疯狂地生长着,互相交错、蔓延。顷刻间覆盖了瞳孔,宛如泣血。这是从“杀人蜂”比尔那里弄来的魔族兴奋剂,能最大程度地激发潜能,燃烧生命。
他浑身散发着高热,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那些缠绕着他的根须,一旦触碰到他的皮肤,就发出“嗤嗤嗤”的轻响,冒出大量的水蒸气。
“哇哇哇!”
下一刻,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手中的直砍刀,仿佛一道摧枯拉朽的旋风,绞得周围的根须层层断裂,四散纷飞。
“咯啦啦……”
这时,不远处的大榕树忽然动了起来,树冠摇摆着,发出枝丫崩裂的声音。顷刻间,密集的根须如同潮水般,直扑铁渣。
“唰唰唰!”
利刃划破空气的尖声接连不断,大量断裂的根须被抛飞到空中,向后方落去。
似乎觉察到猎物的强大,根须放弃进攻,缩了回去。
在兴奋剂的影响,本应撤离的铁渣,已然杀红了眼,双手握剑,追着根须左劈右砍。
眨眼间,他冲到榕树下,对着数人合抱的树干一顿猛砍,树皮木屑四处蹦飞。
“呜……”
上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如同大风吹过山洞,令人耳膜发疼。只见他节足贲张,飞速窜上树冠,抡着直砍刀,砍得枝叶纷纷掉落。
“呜……”
树冠的中心,再次传来巨响。他目光一凝,锁定声音的来源,劈开挡在身前的根须,直冲过去。
“咻咻咻!”
随着声音的响起,枝叶摇摆,朝铁渣猛抽过来。却见流光一闪,齐齐断裂。
铁渣一路斩杀过去,势如破竹,手中刀锋所向披靡,很快就到了树冠中心。
“咚咚咚……”
深处传来一阵阵,类似于心跳的鼓动声。劈开遮挡在前方的枝叶,一个巨大的瘤状物出现在眼前。它急促跳动着,一条条水管粗的脉络遍布其上,随着收缩和舒张的节奏变粗变细。
狂暴中的铁渣第一时间就直刺过去,“噗”的一声,直末刀柄。
“呜……”
巨大的风声震耳欲聋,整棵榕树都剧烈地摆动起来,树枝发了疯地抽动起来。
铁渣站立不稳,从树上摔下来。半空之中,他膜翅一振,向侧面飞去。
“咯啦啦……”
随着一阵刺耳的木裂声,那巨大的榕树,竟然开始收缩。低头看去,地面上土石翻滚,树干正一节节地沉下去。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入地下。那原本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大坑。
铁渣看得口瞪目呆,都忘记继续进攻了。没想到这梦境植物,还能缩入地下,真是无奇不有。
没过多久,一阵倦意袭来,魔族兴奋剂的副作用来了。铁渣眼皮一沉,差点昏睡过去。他迅速拔出匕首,刺入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拧开氧气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逐渐恢复过来,随即一惊,发现氧气瓶快见底了。
原本能坚持二十多个小时的氧气,现在只剩下几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