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姑显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同类发现了,怀揣着普渡慈航给的佛牌,在这北街贡院之地,果然畅通无阻,昔日的威慑,此刻一点都感知不到了。
这虫妖怎么也进的来?
看着虫妖径直走进了斜对角的贡院,二狗一脸的茫然之色,他虽然没有天眼,看不见对方头上的有没有淤积的血煞之气,但从这看似慈祥无比的面容下,他却是看出一丝的凌厉。
要知道,虫子可是冷血动物。
更关键的是她穿的是佛家的衣服,进的是读书人的贡院。
不行,他不能这么干看着。
“狗子,下来看店,我出去会儿。”
“哎~~爹~~”
儿子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二狗将身上的围裙一解,便是往后街的方向走去。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做生意了,数百年前他是深山老林中,一个修道者养的白狗,但大道哪里是这么好修的,在它寿元将近之时,修道者突破不成坐化归天。
大半辈子本就是听老道诵经讲道度过的,伤感之余倒是悟道化形,埋葬了自己的主人,二狗来到了人类的世界,沧海桑田,辗转数十座城池,最终在这京城安了家。
这尘世间小贩的安稳日子却是他最大的心愿,主人求道不得,他常伴主人左右,无心于道却是悟道,此也应和了某种道理,现在他安静的生活将有被打破的风险,这绝不是他希望看见的,为此他必须做些什么。
轻轻纵身便是越过了丈高的围墙,来到了贡院之内,远处有声响,二狗立刻恢复了原形,屏气凝神,躲在了水缸之后。
贡院易发生火灾,所以常备水缸蓄水,阻挡之下,来人也是看不见二狗的身影。
“李学官,有关考生的事情,有劳了。”
“这本就是下官的份内之事,侍姑无需多礼,况且法师钦点,也是这些考生的福气,请。”
听对话就是那虫妖无疑了,只是此事怎么和那法师扯到一起了?
二狗的肉垫踩在青石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慢慢的跟了上去,这虫妖和那法师不知道扯上什么关系。
“就是这里,顺天府所辖二十四县参加此次乡试所有考生的信息都存储在这里。”
“那多谢李学官了,法师所划为宛平、大兴两县考生,解元便在这两县中诞生。”
笑话,妖怪还能算到谁能中举,房间后的墙角下二狗皱眉,倘若是操纵科举考试录取怎么也轮不到和尚吧!而且这学官的位置不太低了吗?批判考卷的乃是朝廷选派的翰林和内阁学士。
对于这一点,常年在贡院外摆摊的二狗知晓的很清楚,舞弊之事这十多年来出了三四起,有五位翰林丢了乌纱帽,皇上震怒,这些年不少人都熄了心思,那么现在虫妖此举是为何意?
虫妖自然是来找夏禹的资料的,但她知道的仅仅是姓名和籍贯。
从兔妖处挖掘到的信息只有那夏禹是大兴县出身,加上宛平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打发了学官,将宛平县的花名册扔到一旁,她翻看的是大兴县的。
有了,夏禹,大兴县西留乡长桥镇人,丁丑年生……
生员的户籍资料还是比较完善的,夏禹何时考过的童生试,考的生员是第几等都有标注,只不过这些都是系统安排的身份而已,这个世界还是好多年前来的,但两次他所待的时间均不长。
将这些资料全都的背完之后,虫妖离开了这里,李学官也是重新给房间上锁,花名册可是点名考试的重中之重,必须要妥善保存。
但当两人都消失之后,藏在后面的二狗走了出来,对着铜锁吹了口气,咔擦一声锁就打开了,来到里面鼻子嗅了嗅便是将那本塞回去的大兴县的花名册从柜子里抽出来。
一页页翻开,每一页的气味浓度都是不一样的,直到将夏禹那页翻完位置,后面就没有气味了,所以这虫妖的目标便是此人吧!
“夏禹?”
好像有些耳熟?虽然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一两个姓夏的人,但出现的概率还是没有那些常见的姓多,而且最近二狗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之前遇到的那个道士叫同行的书生为夏先生,该不会就是他吧!
“道兄”是在平时叫的,之前在不确认二狗是好是坏的情况下,知秋一叶称呼夏禹和青风他们一样,都是夏先生,后面去入云阁又改为了公子,这个细节倒是让耳朵灵敏的二狗想到了。
连那位道士都如此恭敬,这位夏先生应该是位好人吧!
在将包子递给他的时候,二狗能够感觉到他传达的善意,如此说来,这虫妖想要对付的便是这位夏公子?
问题的矛头已经不指向自己这里了,那么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做自己的生意?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不能这样做。
虽然是妖,但他从不将自己当做妖来看,在这尘世间活了这么久,他想要做的是人,像人那样的活下去。
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初心。
目光锁定在了这页纸的最后一行,暂居地:悦来客栈。
“道兄,我们已经到了。”
知秋一叶说话还是咋咋呼呼的,到了就到了,没必要喊这么大声,体内真气一震,将白衫上的褶皱全都熨平了,夏禹也是往外面走去。
“夏先生~~”
两天没见,青风月池倒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她们还是很疑惑的,将知秋一叶赶休息之后,夏禹将两人迎进了自己房间,简单的将能说的事情捡了说说。
“就是这样,基本上已经确定对方是谁了,傅大人虽然被打进了死牢,但不危险,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咚~咚~咚~”
夏禹刚说完,敲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客官,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因为住店要登记身份信息,倒不至于找错人,但是谁在找他呢?整个京城知道他除了已经在这悦来客栈的,其他的也只有左千户和傅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