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赛德克·巴莱》还有一个很明显劣势,那就是在台湾舆论媒体上,以及发行方的风向上,遭到了台湾新浪潮电影学派的打压,让《赛德克·巴莱》处于极大的被动局面,他们利用政治上两岸的不和,煽动了台湾影迷抵制李小乐。
更让人头疼的是,原本台湾本土电影仅有的微弱优势,可能就是华人电影亲切感,以及不用看字幕就有享受原声原味的人物对白的便利了,可偏偏《赛德克巴莱》虽然是一部台湾电影,台词说的是赛德克语与日语,这下好,所有观众都要看字幕……
在这种种不利因素的前提下,韩三品也不得不判断,就算是李小乐这次恐怕也不行了……唉,看起来这个从来一帆风顺的李疯狂,终究要跌个大跟头了……
“韩总,一切都要慢慢来嘛,毕竟是我们两岸第一次合作,第一次就赚个口碑吧。”朱延平试图缓解韩三品沮丧的情绪,只是他说的也很底气不足,毕竟他自己可是沾了中影集团的光,把《一石二鸟》这种烂片在内地都卖了个满堂彩。
“是,慢慢来吧,只要是好电影,总会有发光的一天。”韩三品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肖申克的救赎》当年败给了《阿甘正传》,《大话西游》上映时也曾经票房黯淡,但是好的电影是不会随着时间磨灭了,终究还是会被影迷们发现其中的夺目光彩……只是李小乐恐怕会跟《大话西游》的导演刘镇委一样,背负上几年的骂名吧……
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此时,在台南山区的李小乐,正带着他的剧组一天天地进行着拍摄,无论拍摄过程中遇到了多少的困难,他都用尽一切办法克服,至于外界的一切,李小乐没时间也不感兴趣,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这部电影拍好。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3月底,剧组终于将要拍摄难度最高,场面最大的一场戏……公学校大战,这也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雾社事件的主体事件。
为了这一场大戏,剧组各部门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剧组在这里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搭建了整个雾社的街道,这几天超过800名演员,加上300名工作人员在场地里做着准备,紧张焦虑的情绪弥漫着,让大家都感觉压力巨大,等到真的这一天来到时,无论魏德胜,日本的美术指导种田阳平,美国的特效化妆师兰尼·怀斯摩尔,心情都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大家都忙碌的在这个充满1930年代旧日式的建筑里旁穿梭着,建筑墙壁上贴着各种日文的标语,地面上洒落印有日文的烟头都显示着剧组的用心,一眼望去这个雾社场景里,有公学校,樱台,武德殿,金墩商店,酒铺,邮便局,樱旅馆,诊疗所……共12个场景。
每个房间有精致的庭院,细腻的格局,歌厅,房间,仓库,厨房,厕所一应俱全,房间里日式风格十分强烈,一进门就能闻到铺面而来的榻榻米的味道,客厅墙壁上苍劲有力的字画,悬挂的武士刀,茶几上的茶具,全部都是由道剧组经过极为严格的考证重现着。
而在户外几百名扎发,配刀,执矛,耳朵上插着耳管,背着麻网背袋,身穿红白相间的服装与披风的赛德克勇士,穿着和服的日本男女,小孩,还有那些黑制服,军帽的日本军警来会穿梭……
这种逼真的场面让剧组的每个人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种田阳平用日语让翻译跟李小乐表达了自己的赞叹:
“我从来没有看到一部电影的场景给我这样真实的感觉,站在这里,就好象我真的回到了过去那个时代……我很兴奋~”在这两个月的拍摄中,种田阳平对于李小乐这位导演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甚至认为他将来会成为中国的“黑泽明”……
而旁边站着两位剧中重要的日本演员,小岛源治与河原佐武则是心情既激动,又复杂,这场戏没有他们参与,可他们却还是主动申请过来观看,作为演员的他们,必须遵照导演的安排,可他们毕竟是日本人,看到这场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们清楚李小乐这位中国导演对于这部电影的态度,李小乐在日本应征演员的时,就在表格上写下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二战时期日本与中国的战争。”
在场的小岛源治,河原佐武,种田阳平,以及所有能加入剧组的日本演员,都是填写了:
“侵略没有正义,日本给中国人民造成巨大的伤痛,这是我们民族犯过的巨大错误。”这样类似的答案,所以他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
参与这样一部反映日本侵略战争的电影,作为日本人他们心理背负的压力并不小……可是他们想参演一部真正好电影却大过了这个压力……
可他们自己也没料到的是,这种坦然的心情仅仅持续到了他们看到姜闻扮演的莫那·鲁道的第一眼……所有的穿着日本军装与警察制服的演员,都在看到腰中挎着弯刀姜闻第一眼,就感觉双脚发软了,姜闻虽然只是每天低着头,说着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赛德克语台词,可是每个人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那一种对日本人的腾腾杀意与敌意……
就算是在戏下,日本演员们都畏惧他,不由自主地躲避着他,好象生怕这个“莫那·鲁道”会突然掏出弯刀砍下自己的头似的……
几个日本的小孩演员有次看到姜闻,直接就吓得痛哭流涕,搞得姜闻最后也很无奈,又是做鬼脸,又是唱两只老虎的哄了半天才扭转了他在日本小孩中的“变态杀人狂”形象。
不过对于剧组其他的日本成人演员来说,姜闻还是个“恐怖”的人物。
拍摄在这种奇特的气氛下开始,现场小孩子在哭闹,大人演员们在背着各自的台词,动作,一千多号人聚集在一起非常难以协调的事情,显得既嘈杂又混乱,让魏德胜等人都一筹谋展,这对于从来没有拍摄如此大场面镜头,各种状况不断的出现。
“开拍~!”
“魏导演~c组有小孩哭了~”
“搞什么,副导演~把孩子哄好……”
“好重来一遍,开拍~!”
“魏导演,对不起,穿帮了……后面e组群众演员假发掉了~”
“道具组搞什么名堂,粘好~!”
“好,再来一遍,开拍~!”
“实在不好意思~魏导演~!板凳上有一份《联合日报》拍到镜头里了……”
这么一直这么n次27次机后,作为这场拍摄导演的魏德胜终于发飙了,大吼大叫着抱怨:“这怎么搞?人太多了,一个人出点小差错,这戏就得从重来了,剧组就这么多人!怎么掌控这么多群众演员呢~!?我们为什么要拍一个大场景,完全可以分开怕!”骂完后他又痛苦地抓着头发道,然后又喃喃地自言自语:
“不行,不行,这是电影最重要的场景,一定要用大镜头对观众才有震撼力,一定要有大镜头……”
“这场戏确实不能马虎。”统筹全局李小乐站在监视器旁边,也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他也觉得很头痛,这场戏在原版中演员人数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他是为了追求更加逼真的场面才提升了规格,要与好莱坞电影正面较量,偷工减料可不行。
为了拍这部电影,李小乐也是把这么多年累积一些玩意技巧都拿出来了,上山下海各种小窍门,他都掏出的差不多了,今天这场大戏他还真没有经验,在好莱坞混的时候他可也没混过这么大的剧组……
李小乐无奈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理出头绪,姜闻最后看他这么纠结,也好心地过来提醒:“小李导演,这戏太大了,不如我们拍小一些吧,不能这么干耗着。”
剧组摄影师赵飞他们,也都善意地附和道:“是啊,导演,咱不能在一条路上给走死了~”“不能太钻牛角尖啊~”
李小乐坚决地摇了摇头,瞪眼眼睛道:“这种场面算大吗?咱们八一厂拍《大决战》的时候,动员了十万临演,现在才千把人不到,算个屁~”
“诶~小李导演,你这事还真别跟我争。”姜闻一听就板起脸纠正李小乐道:“《大决战》我可是知道的,跟苏联68年拍的《战争与和平》还有《甘地传》一样,演员是多,可人家拍的都是远景,你这又要求近景,又要求细节的表现,这种技术活有哪部电影能做到?”
李小乐当时被说的一愣,可立刻就翻着眼脱口而出道:“怎么没有了!人家意大利的《罗马帝国艳情史》~那不是几百号人在一个镜头里办事~!人家就要细节有细节,要表情有表情~还都是远景拉近景!”
这话一说,姜闻当场就呆住了,胸中那股傲气就消弭无无形了,好几秒后,转头望了望旁边的表情怪异的工作人员,根本就不好意思回话了,最后只是故作的迷惑地望着旁边的魏德胜:
“魏导,你看过这部电影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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