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若按我舅舅的说法,收信第二日便往虞城去。那应该是一月二十六日之后,二月五日左右启的程。随后花费十日左右的功夫,抵达虞城。这岂不是合理多了?”钟念月歪头反问。
说罢,她还轻轻一皱眉道:“那几日连着大雨,我外祖父便是带着士兵这样熬过来的,却还有人这般诋毁指责他……”
万老二闻声,也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他的妹妹万氏产子时,他都没空回来。
只中途回京过一回,见过这个外甥女一面。明明该是分外陌生的,但此时却觉得实在亲切极了。
他们这一辈远不如万老将军在时的骁勇、智谋。
但也还是一心忠于大晋。
老父在他们心中,早成了最为敬佩的人。
今日叫钟念月这样一说,他们便好似又回到了当年,一时眼圈儿还红了红。
万老二正觉喉头更咽呢。
这厢钟念月转了转掌中的茶杯,又道:“这报功,确实没有梁虎的一份儿。可若是再按证人的说法。梁虎确实逃出了城,又确实是与我外祖父一同回来。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呢?……梁虎是逃兵。”
惠妃面色大变。
她重重一拍桌案,怒声道:“胡说八道!妄自臆断!”
钟念月神色自如,丝毫不受她影响。
钟念月轻声道:“好吧,那便换个说法……”
惠妃低低喘着气,竭力想要将自己的温柔表象找回来。
却偏偏又听得钟念月道:“不是逃兵,那就是私通了南郊国……”
惠妃叫她气了个倒仰。
这就是她的换个说法?
都察院的人轻咳一声,道:“钟姑娘,这万事还是要讲证据的,咱们不妨再当堂对质证人……”
钟念月点点头:“好,你们来罢。我自是信任各位大人的。”
像钟念月这样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放在眼中的带刺儿美人。
一旦说了半句的奉承话,那可真真就叫人受用极了。
随后先是那酒馆掌柜被问话。
他的表述,与晋朔帝当时说给钟念月听的没什么差别。
听完后,钟念月没有插声。
晋朔帝却是突地点了个人,他问:“祁瑾,你以为其中可有疏漏?”
三皇子浑身一凌。
若是原先,他是怕晋朔帝问他的。
但经由青州那回嘲讽的毒打后,又从中尝到独立办事的甜头后,再听晋朔帝问他,他便觉得这是受重视的表现了。
三皇子当即道:“儿臣……儿臣以为其中有一疏漏。”
“嗯。”
哪怕就一个字,三皇子也顿受鼓励,忙道:“万老将军率军入城时,南郊国人已经入城抢掠,屠百姓三十余人。酒馆掌柜,竟还留在酒馆之中,面对第一战场。亲眼看见梁虎扶着万老将军到墙角歇息……寻常百姓岂有这样的本事?”
酒馆掌柜一下愣住了,他连忙辩解道:“草民、草民当时确在酒馆中,草民来不及跑,这才……草民也确实看见了梁虎为老将军挡箭……”
“那你确定自己看见了,老将军体力不支,由梁虎扶着到墙角歇息吗?”
“草民……”掌柜讷讷应不上话了。
锦山侯插声道:“我都懂是怎么一回事!”
“念念原先说过,若是凶杀现场的证人,在慌乱之下,极有可能将自己联想的事,当成真实发生过的事,是不是?若是询问他的人,不够专业。则更容易产生错误口供。”
众人一愣。
不是。
锦山侯不是京中有名的傻子吗?
大家碍于远昌王的面子,嘴上不说,但心底却都是知道的。
这怎么还能说出这般有见地的话来了?
远昌王也愣了愣,心说老子儿子这脑子突然开光啦?
锦山侯被父母一瞧,倒也有点骄傲。
他心道可不能给念念丢脸。
他当下一挺胸道:“高长乐他们也都知晓对不对?以前我们和念念玩过这样的游戏。有一回,高长乐就当了这样的笨蛋,让方琰琰引着,说出了错误的口供。哈,后来我们就再也不和方琰琰玩了!”
那是早年间。
钟念月闲得无聊,带他们玩剧本杀的事。
那时候以秦诵为首的好学生队伍,整日里要盯着钟念月学习,钟念月便干脆把他们放一块儿,让他们都来玩这个。
结果锦山侯这帮纨绔觉得秦诵一行人,哇心机太深,哇手腕太可怕,哇根本打不过……
遂再也不和人家玩了。
此时方琰琰坐在席间:“……”
他的父亲实在想不通,儿子怎么会和他们一起玩,禁不住问:“可有此事?”
点头的却是丞相公子秦诵,他道:“确有此事。”
原先钟念月的及笄宴上。
众人见秦诵等人也送去了贺礼,便有猜测钟念月这般纨绔,怎么好像与这些优秀的年轻一辈有来往?
今日却是彻彻底底在这大殿上坐实了!
原来真的不知因何缘故,钟念月早早就与秦诵等人相识,关系似乎还甚为密切……
连锦山侯等人都与他们有了来往。
三皇子这会儿面色古怪了下,心底都有些说不出的酸酸的难受。
原来到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做了几年的废物皇子。
钟念月早和人丞相公子都做上朋友了……
他还天天净知道让表兄捧臭脚呢。
眼见着众人一时又将目光落到了钟念月的身上。
那厢万老二再一出声,终于又将这话茬拽了回去。
万老二道:“陛下,臣那外甥女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臣父死前曾告知臣,这虞城将领武平,在府中寻欢作乐。曾纳南郊国女子为妾。而后转赠与梁虎。此南郊女子与梁虎好了数日后,突然成了那身死虞城的南郊国人中的一个!此时梁虎才察觉到不怕,怕那南郊女子实是探子。他满心害怕传了虞城的消息出去,成了叛国通敌之人……在南郊攻来时,他的害怕成了真。他确是逃出的虞城。只不过做的是逃兵不错!”
惠妃激动之下,打翻了面前的桌案。
她站起身来:“不可能!”
若是如此……
那她的坚持成了什么?
她的父亲是被一个无耻妾室坑害了……
那她成了什么?
不不不。
惠妃突然有些害怕,有些后悔。
她甚至又想起来那日太子与她道,你且看看你,再看看我……
我们尚且这般模样。
她的生父,又怎会是个正直之人呢?
“他二人应该很清楚,梁虎有没有这样一个妾室罢?”钟念月看向了剩下两个证人。
他们一个是梁虎的同僚。
一个是守城将领武平的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