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贵为镇军大将军和上柱国,也不能干涉地方政务防务,若情报不实,闹出笑话来,徐真不过只是烽火戏诸侯,他赵匡汉可就要背黑锅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找了几个熟路的驿卒,连夜引着徐真投奔金满县的刺史府去,自己却冷笑一声,回后院搂新纳的小妾欢愉去也。
徐真面色冷峻,披星戴月赶往金满,他又岂不知赵匡汉这等小县令有多么擅长阳奉阴违,况且他却是名不正言不顺,情报已经送达,如何取舍终究还是归属地方上来决定。
再者,就算后庭县全城戒备,估计也无法支撑太久,若斥候所言属实,阿史那贺鲁这次可是大军压境的姿态!
可回想当初,徐真在甘凉删丹,谢安廷和杨文同样是以一县之人手抵御强敌,哪怕最终被敌人吞下,最起码也要崩掉敌人一颗牙,这才是唐人的风骨啊!
徐真等人抵达金满县之时,已经是寅时,金满作为庭州治所,关防可不似后庭县那般粗糙,城头守卒见得数骑急促而来,纷纷解弓警戒。
赵匡汉手底下的驿卒时常奔走于两地之间,那守军也是认得,辨识了身份之后,就禀告了上去,过得两刻钟,这才轰隆隆开了一半的城门,放了徐真等人进去。
刺史府纷纷亮起灯火来,下人们一个个打着哈欠,满脸不情愿地起来做事,庭州刺史骆弘义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府门来迎接徐真。
虽然与徐真并无交情,然作为一州刺史,也算得封疆大吏,骆弘义又岂有不认得徐真之理。
只不过当初徐真还只是五品官的时候,骆弘义就已经是一方刺史,如今徐真贵为镇军大将军、上柱国,他骆弘义仍旧只是刺史。
骆弘义为人保守老旧,不懂变通,刺史这个位置就已经是他仕途的最巅峰,再难超越,再者,放眼整个大唐皇朝,又有谁人能像徐真这般平步青云,短短数年就位极人臣?
徐真满身风尘,见骆弘义披衣跣足而迎,大为意味,慌忙滚鞍落马来见礼,虽然他头衔很响亮,但并非实职,而骆弘义却是实打实的地方官员,掌握着一方经政军事,权柄极大。
徐真有心示警,将从突厥斥候身上压榨出来的情报告之清楚,希望骆弘义能够早作打算,然而对方却只是打着哈哈,让人领着徐真下去洗净风尘,好生休息,有什么急事也不在乎这半个晚上。
无可奈何之下,徐真只能轻叹一声,下去歇息,这一路虽然风尘仆仆,然而徐真体质过人,又有内功调和,根本就不觉困乏,心中牵挂着战事,难免辗转反侧。
骆弘义虽然为人守旧古板,但多年不得升迁,碰壁多了,也就吃一堑长一智,变得圆滑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漏液出来恭迎徐真。
此时吩咐美艳的部落女婢伺候徐真沐浴更衣,又让人准备了酒菜,送到徐真房中来,同时还送了一对侍寝的姐妹花进来。
这对姐妹花出身部落,如野菊花一般,既充满了自然纯美,又带着些许刁蛮野性,对徐真也是殷勤撩拨,然而徐真却是心头烦闷,将二人送了出去。
骆弘义作为庭州刺史,肯定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络,若说他不相信徐真的情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在知道了贺鲁即将率领西突厥十姓部落兵马攻来之后,这位庭州刺史居然还不紧不慢地款待自己,如此便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也难怪徐真会恼怒,他心挂西州庭州百姓,日夜兼程来报信,然而骆弘义却这般松懈,又让他如何舒坦?
那些个斥候虽然声称贺鲁麾下有十万强兵,但到底虚实不知,可纵使如此,单凭庭州的一万多人马,想要抵挡还是有些勉强,若再如此消极,说不得要城破人亡了!
徐真辗转反侧之际,骆弘义也并未安然就寝,他的书房之中亮着昏暗的烛火,一人与之对坐而论,骆弘义面色凝重,烛火摇曳,映出对面之人那丰神俊逸的儒雅气质来。
“余庆,此事关系重大,不知你有何良策?”骆弘义前倾着身子,满脸忧色地问道,并非他礼贤下士,而是对面男子实在有着太过显赫的背景,他骆弘义不纡尊降贵来求策。
此子名为崔余庆,乃兵部尚书崔敦礼之子,出自山东大族博陵崔氏,其父崔敦礼与崔寒竹,也就是慕容寒竹相交甚厚,如今慕容寒竹风头正劲,深得圣宠,多少人想要巴结都找不到门路。
而崔敦礼为了给儿子镀金,就让崔余庆当了这庭州刺史佐官别驾,虽然只是别驾,但骆弘义有心巴结,凡事都喜欢与崔余庆商议一番,要知道,如今朝中已经有人预测,崔敦礼不出几年,必定拜相!
事实上,这位博陵崔氏的子弟,确实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了大唐宰相,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崔余庆如今考虑的,不是如何抵御西突厥贺鲁的雄兵,而是在考虑,如何才能将徐真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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