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彦国这一听,顿时吓傻了。
难怪局面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为何会认为你写信给王仲衡,王仲衡就会替你办事?”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舅父是淮西转运使。”
他此话一出,朝堂立刻又议论起来。
“肃静!”
赵宁又问道:“为何你舅父是淮南转运使,你一封信,寿春通判就会给你办事?各州府通判是朕直接任命的。”
“因为……因为……因为草民还在淮西的时候,就和王通判打过交代,以前买卖田都有他罩着。”
“他为什么会罩着你?”
“因为草民的舅父。”
“你的舅父跟他是什么关系?”
“买卖田的钱,有王仲衡一份,也有我舅父一份。”
“你亲手送的?”
“是!”
这下翁彦国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样,他闭上眼睛,一脸颓然,放弃了抵抗。
这真没法再辩了。
“十万亩田!说买就能买!”赵官家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还承诺可以不交税!通判司两本田籍,转运使两本田籍!”
大殿内一片死静。
“刚才是谁告诉朕,淮西收不上来税是因为新政造成的?”
都不说话了。
“李纯佑。”
“臣……臣在。”
“官员绑架官员全家,逼死朝廷命官,你来说说,这朝纲该如何整顿?”
“这……”
“说!”
李纯佑吓得一哆嗦,连忙道:“翁彦国徇私枉法,目无纲纪,贪污弄权,乃大罪!”
“如何惩治?”
“罢官,贬为庶民!”李纯佑咽了咽嗓子,艰难地说道。
翁彦国是保守势力的一大干将,李纯佑是朝堂保守派的主要人物之一,他当然不愿意翁彦国出事。
可现在铁证如山了。
而且皇帝之前明显就是故意让他说,让他进套,现在再反问他,让他亲口说出处置翁彦国的方法来。
“贬为庶民?”赵宁深色阴沉,“王敬一家已经被大火烧死了!”
朝堂再次议论起来。
翁彦国也是全身一震,这事他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想着要杀王敬一家。
但现在他也不打算再辩驳了,因为事已至此,任何辩驳都是苍白的。
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玩弄权力,很容易崩盘,造成对自己的误伤。
例如王敬一家被烧死,必然是下面的人担心户部和肃省院在王敬家里查到什么,所以一不做二不休。
这时候,就算他翁彦国不想那么干,其他人也不答应了。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真的完全控制住局面。
弄权,就是在玩火。
“还有户部的两个主事,一个在寿州被打成重伤,一个被当街打死!”
皇帝此话一出,朝堂简直是炸了锅,连李纯佑都不敢相信地看着翁彦国。
这他妈的也太猖狂了吧!
这一连串的重磅扔出来,激起了惊涛骇浪。
赵宁走回去,重新坐到龙椅上,捏紧拳头怒锤桌案:“胆子也太大了!贬官能平息众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