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又问道:“什么样的人最希望圣人永存?”
虞允文说道:“自然是那些不学无术,毫无建树之辈,他们整天拿着圣人这块牌匾,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虔诚的君子,只要是这样,他们可以不必在地方上有政绩,甚至对外摆出君子嘴脸,私下奸淫掳掠,若是世间不再标榜圣德,他们岂不是就少了这块牌匾,以后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赵宁又说道:“若不标榜圣德,是否会有人觉得,一个人做了好事,和一个人做了坏事,没有区别呢?”
虞允文反问道:“人为什么要做好事呢?”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孟子说,人性善。
人们善良才会做好事。
但虞允文又说道:“一个村落里的农夫行善,是不想别人对他恶,是普通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所以父母都会教育孩子,要多行善事,若一个孩童从小恶劣顽皮,少年时期无恶不作,那周围的人都会回避他,以后他遇到困难,也没有人帮助他。”
一边的钱喻清偷瞄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心里感慨,虞允文的说辞,已经完全背离了儒家思想。
周围的宰执,也都是新政成长起来的,都是经历了腥风血雨的现实主义者。
他们在听虞允文这话的时候,绝不会像某一部分读了两本书,自以为沐浴在圣光之中的小辈一样。
事实上,北宋时期的儒家处于转型期。
尚未大范围将道德变成谋私的武器。
南宋以后,到了明朝,儒家彻底开始癌变。
就说贞节牌坊那种事,都是相互争先恐后地攀比,谁的牌坊多,那谁就更有德行,谁就被世人追捧、赞叹。
那些没有贞节牌坊的人,似乎也没有作恶,仿佛就低人了一等,不去大肆称赞有贞节牌坊的,仿佛就是不道德。
这叫道德垄断。
这种局面之下,每当一个毫无才干、内心卑鄙之人,看见他人有建树,就会喊出那一句经典名言:你要做一个好人!
若那个人不谦卑地回应一句“我一定做个好人”,那那个人肯定就是个无耻的人了,必然会遭遇群体攻击。
至于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实际建树,却已经不重要。
虞允文继续说道:“所以臣觉得,一个人行善,与是否刻意标榜圣德是没有必然关联的,百姓行善,互帮互助,很朴实的情感,反而是有些别有目的之人想要用这种情感来为自己谋私利,而害国害民。”
“如此说来,不劝人为善了?”胡铨又问道。
“要劝,要在各个学校的书本中告诉我们的孩子,从小去做一个善良的人,因为那是在尽量地保护他们顺利地长大,结交更多的朋友。”虞允文又说道,“至于吹捧、赞颂,大可不必。”
关于这件事,虞允文却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他继续说道:“关于称颂这件事,某最近深以为然,岳鹏举去职,民间有人惋惜,有人高兴,有人咒骂,为何会如此?”
胡铨说道:“彬甫的意思是,有人歌颂岳飞,并且要求别人也一起歌颂,若是别人不表态或者稍微说慢一些,就会被其他人攻击?”
“确实有这样的现象。”虞允文说道,“鹏举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某是十分敬佩的,史书也会给予他最公正的评价,他做了他能做的,他并未曾想要民间对他这般歌颂,更不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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