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及时雨

几乎听不到哭声。

    哪知没走两步，已有一根指头重重地在他脑门上戳啊戳的，“你都多大了，还逗她。”

    三哥“哎呦”一声，不用看，就知道这般脾气火爆的人儿，家里除了二姐吴小草，就再是没谁了。

    兄弟姊妹们看着他，俱是嘻嘻地笑，吴小草又竖着眉毛问他：“是不是又带着弟弟们跑出去野了？”

    吴大安避之不及，忙团着手告饶：“我错了，我再也不欺负小妹了。”

    吴小草“哼”了一声，虽是放下了手，嘴上却仍没饶过他：“既然是做哥哥的，那就拿出做哥哥的样子来。”

    一旁的吴小玉看着自家三哥吴大安吃瘪，捂着嘴笑到岔气。一头滚进吴小草怀里，娇娇地唤着“二姐”。吴小草忙搂着她，笑着给她顺气。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已是三天后了。最终老爹和爷爷他们还是决定先捆一头猪到镇上看看再说。

    结果外面的情况比他们想的还严重。一头一百多斤的猪才换了两百来斤的粗粮回来。一家子大人更是天天愁容满面。

    今天刚过了午时，家中大人正聚在堂屋商量外出取水的事儿。忽然竹编门帘上下翻卷，发出清脆的响声。

    半晌，已然呆滞的众人才咽了咽口水，急忙奔到院子里，才敢确定，起风了。

    北风忽起，吹散了烈日。毫无预兆，乌云已从北方天际急涌而来。刹那间，外面以是尘土飞扬，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整片天空骤然变得黑沉。

    忽然一道闪电在眼前划过，一声闷雷紧接着在头顶炸响，震耳欲聋。狂风裹挟着雨水泼进屋内，众人才反应过来。

    期盼了长达半年之久的雨水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光景，却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雷电大作狂风卷雨的天空，好些人迟迟都未能反应过来，只以为自己还未睡醒。还有些人却仍旧惊惧交加，脑中一片空白。

    吴小玉也有一刹那的恍然，直到带着热气的雨点飞溅到脸上，才意识到或许不是梦。从惊到喜，自是欢喜疯了。

    这大半年来的恐惧、怨怼、无奈，似乎已经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

    被二姐吴小草抱在怀里，吴小玉虔诚地伸出双手接着雨水。泼辣的雨点狠狠砸在手心，竟能感受到雨水的重量。被砸的还有点轻微的疼。

    被大人们寻回来的哥哥姐姐们哪里还顾得上听大人说什么。早就一窝蜂的，尖叫着冲入了雨中跑着跳着。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淋成落汤鸡，又仰着头张开嘴接雨水喝。

    大人们也不阻拦，惊过笑过哭过之后，俱都是急匆匆地回屋拿了水桶瓦罐，总之一切可以储水的家伙什，全都搬了出来准备蓄水。

    吴小玉看着犹如吃了十全大补丸，精神异常亢奋的一大家子人，只盼着这场雨不要停的太早。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飙高的情绪才渐渐消退，感受到寒风裹挟着的雨水，被冷风冷雨一激。大家才依依不舍地跑回屋檐下。

    一大家子十几二十口人今天终于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了这半年来的污浊丧气。

    夜里外面大雨倾盆而下，吴小玉躺在炕床上，还要盖被子。听着外头哗啦啦的无尽雨声，却觉得竟比任何催眠曲都要来得有效，香甜入睡，一夜无梦。

    只未料到，或许是老天爷有心要把这半年来短缺的雨水一次性补偿给人间的缘故。这场狂天狂地的泼天大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