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身上的药香又幽幽地传了过来,燕之闻了便是一阵心酸。
她想恨他,毕竟他对她做的事儿搁在谁身上也难大度了。
可每每闻到这带着苦气的药香,燕之便恨不起来。
他二十一岁了,没学会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吃药。
他这二十年可过得有多苦。
燕之太知道那种缠绵病榻要死要活的滋味了,所以她对他始终存着一份怜惜,心疼他在最年轻的时候却已经时刻准备着行将就木。
有时候,燕之也会问自己:我到底是爱他还是同情他?
问出的结果让燕之自己都觉得沮丧:她同情他,她也爱他。
景行是她活了两世的初恋,是刻骨铭心的。
“与国师说话的时候不要看着他的眼睛。”走到院门前,景行忽然停下脚步俯身在燕之的耳边轻声说道。
“嗯?”燕之不解的望着他。
“这是个秘密。”景行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大惠的历任国师都是有神通的,他们可以看到以后的事情。”
“嗯?还有这种事?”燕之吃了一惊,颇有些不能相信:“那国师大人不是成了神仙了?神仙还怕皇帝?再说了,既然是秘密,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景行想了想才说道:“胭脂,有些话爷不能说。”
“那就别说了。”他不说,燕之也不追问。她心里虽然有着诸多疑问,但细想景行的话,燕之还是相信的。
她自己就是穿越而来的一缕魂魄,她相信这世上定有很多凡人解释不通的事情存在。
“有件事爷可以告诉你,国师大人不是神仙,所以你也不必怕他。”景行拉着燕之的手不肯松开,小声嘱咐道:“听爷的话,离那个狐狸精远点儿!”
“你们哥俩我都想离着远一点。”燕之甩开他的手拉开了门栓打开了院门,她往边上一侧身,留了地方让景行走过。
“爷走了,你回去就歇着。”景行迈步走了出去,站在门外不忘回头嘱咐道:“别瞎想了,听见没有?”
沉沉的夜色中,景行的眸子闪着温柔的光,燕之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原本应该鲜衣怒马地青年此刻正衣衫凌乱地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倦意。
“别老熬夜。”燕之忍不住说道:“你回去也早些歇着。”
“哪里还能歇着,爷回去就得换了衣服预备着早朝了。”景行揉了把脸,对着燕之笑了笑:“回去吧乡下妞儿,爷的命给你留着,咱该做的还没做呢……”
燕之伸手拉了门板关上,直接落了闩。
很快的,门外响起了马车渐渐远去的声音。
燕之贴在门板上,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再也听不见外头的声响才低着头回了自己屋子。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被景行丢在地上的两只足衣。
燕之走过去弯腰拾了起来。
足衣很干净,上面还残留着的皂角的味道。
“不臭啊……”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