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粉墙青垣,宅院重重,楼阁花园交错,清雅幽静。
二白一路穿花拂柳,脚下不停,驾轻就熟,穿过两座院子,过了一座石桥,看着前面的一处院子,目光一深,顿时停在那。
熟悉的楼阁重檐隐在葱葱花木之间,墙垣内梧桐树茂密,已亭亭如盖,枝叶探出墙外,遮日成荫。
暗红色的楠木雕花大门似已经许久不曾开启,上面雕刻的花纹里落了灰尘草叶,掩了风华,再不见往日辉煌。
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上面绿锈层层,似繁华被腐蚀、遮盖,只露出一片衰败。
曾经的英姿飒爽,曾经的快马恩仇,曾经风华绝世的那个女子,被掩埋在这重重肮脏腐朽之下,不见天日。
二白缓缓走过去,抬手抚在那铜锁上,许多的记忆纷涌而来,她清澈的眸子中黑潮翻滚,似噬天毁地,久久不能平息。
风拂过少女清透的脸颊,一滴清泪随风卷落,她仰头,深深吸气,平复翻涌的血液,转身,继续往后院更深处走。
终有一日,她会用鲜血洗去上面的锈迹和灰尘,让一切重见风华。
二白一直往后走,停在东北角落里的一个院落外,院子灰墙木门,只一进一出三间正房,比起前面那些精致宏敞的院落,要寒酸的多。
门半掩着,二白推门进去,只见院子里晾晒着几件女子的衣裙,石桌上还放着似刚从前院厨房里取来的米粮和生肉。
屋门关着,不见半个人影。
二白缓步走上石阶,推开屋门,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
屋里的摆设极其简单,几张桌椅,一座屏风,墙上贴着几张古旧的字画,暗红色的墙柱已经斑驳,似许久不曾修缮过。
房间里极静,那种死寂低沉的静。
右手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动静,二白走过去,推开门,只见屋子里极其昏暗,二白眯了眯眼才适应,渐渐看清了屋里的情景。
本是白日,窗子上却蒙着一层青灰色的薄锦,将光线遮挡,整个屋子里都是一片暗沉。
也许是因为久不见阳光,屋子里散发着潮湿腐臭的味道,靠北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大床,上面的白色的纱帐已经变成灰色,旁边的桌子上也落了一层灰,整个房间看上去阴暗压抑。
窗下放着一张绒毯,此时上面坐了一个女人。
女人一身暗青色的长裙,蓬乱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面孔,正倚在一旁的矮几上昏昏欲睡。
二白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抬手将她散下来的长发理上去,看着那张陌生的面孔,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疯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很痛苦?”
女人似被吵醒,微微睁开眼睛,声音因不经常说话而变得粗嘎,含糊的说道,“回来了,我今天想吃肉丸子,跟前院说了没有?”
她说完似才发现不对,猛的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二白,一愣之后,面上立刻露出疯癫的表情,慌乱的扑打的双手,“谁,你是谁,快走,快走开!”
“走开!我是长公主,你们都跪下!”
二白直起身,眸光淡漠的看着她胡言乱语。
很快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被大力推开,明鸾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闯进来,看到二白一怔,忙上前抱住地上疯狂乱舞的女人,柔声安抚道,“母亲,别怕,女儿来了!别怕!”
女人渐渐安静下来,躲在明鸾怀中瑟瑟发抖。
跟着明鸾的小丫鬟皱眉看向二白,不悦的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赶快出去!冲撞了长公主,你几个脑袋也不够!”
明鸾抬头斥道,“韵儿,不得无礼!”
说罢让韵儿照顾躺在地上仍旧胡乱喃语的长公主,明鸾探寻问道,“锦姑娘怎么会在这?”
二白抿了抿唇,表情无辜,“二夫人邀请我来侯府做客,等了许久不见人,我出来找茅房,谁知侯府这样大,走着走着便迷路了,看到这院里门开着,本想进来问问路,冒犯了夫人,实在抱歉。”
明鸾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和昏暗肮脏的屋子格格不入,她目光在屋子里一扫,神情顿时变的有些不自然,讪讪笑道,“母亲怕光,见不得外人,让锦姑娘受惊了,我们出去叙话。”
“好。”
二白回头又看了一眼疯癫的长公主,才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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