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她给老大生了个儿子,只怕早就把她撵出去自生自灭了,哪里还会在府里养着这么一个病秧子!
打发走了小丫鬟,金玉儿突然问道:“娘,世文也得六七岁了吧?”
洪氏哼了一声:“六岁了,转过年来才七岁。”
她永远都忘不了金世文出生那天,老太太抱着他笑得合不拢嘴,她的玉儿出生时都没有见过老太太这么高兴。
她不满老太太私自给她丈夫塞人,连带着不喜欢那个姨娘,对他们生的儿子更是不喜。当家主母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算是极品了。连自己丈夫房里的人都不能做主。
金玉儿知道母亲心里膈应,但是,大势所趋,即便她跟母亲一样,对那个妾室所出的庶弟极为不喜,但是接下来的话她也不能不说:“娘,今日的情形您也看到了,老太太不喜我们,还给爹塞丫鬟,二叔那边更是欺负我们,想要陷害我谋夺家主之位。娘,你可想过,他们为何如此?”
洪氏心里一震,她怎么会没有想过?而且她早就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无非就是欺负他们大房没有嫡子罢了!
老二房里女人再多,阮氏还是有个儿子的,所以她不怕自己地位动摇。但是她了,即便房里没有什么女人,可是她的地位却是不稳固的,因为她只生了金玉儿一个女儿而已!
“娘,是该做点什么了。”金玉儿别的也就不多说了,她知道娘亲是个聪明人,明白她的意思。
洪氏脸色一白,手不自主地揪紧了胸口的衣襟,该做点什么了。做什么呢?把那个整日里看不顺眼的庶子过到自己名下当成嫡子养着?
可是,她不甘心啊,原本想着自己年轻过几年就可以生个儿子。但是,再看看金旭发那个呆子,恨不得跟那堆砚台生儿育女!再加上她现在年纪也大了,更是不可能再有孕了。
不过,对于女儿的提议,洪氏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金世文年纪还小,现在过到膝下,还能有培养感情的机会。再加上他那个姨娘身子病弱不堪,只怕也没有几年活头了。
只要把这个孩子过继过来,老太太那边不再打他们主意,就连二房也会有所收敛了。
“玉儿,你,你先让我想想。”洪氏总归是心有不甘,挥挥手让金玉儿先退下,自己颓废地躺倒在冒椅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金玉儿也心疼母亲,叹了口气,静静地退了下去。
走到姨娘那边的房子时,金玉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门口那个拿着树枝蹲在地上画画的小小的孩子就是她的庶弟。
她记得小时候,那个小家伙很喜欢围着她这个姐姐打转,可是她不喜欢他,认为他的娘亲夺走了她的父亲,她总是呵斥他,勒令他不许靠近。然后她的姨娘就会十分惊恐地跑过来赶紧抱着孩子给她赔罪,她性子孤傲,对这对母子更是冷漠。
如今想来,跟二房那些同主母对着干的小妾们,这对母子真真是很好了。
一时间,金玉儿心里竟然有些同情这个孩子,轻轻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金世文抬起小兽般无辜的眼睛,眼眸里的欣喜一闪而逝,快到让金玉儿差点捕捉不到。
金玉儿心里猛地被抽了一下,这个孩子其实也是她的弟弟啊,比金灵儿还要亲近一些呢。
“世文,姨娘又病了?”
金世文看了看紧紧关闭着的房门,里边传出女人低沉的咳嗽声。他低下了头,刚刚郎中来过了,说是姨娘病得太厉害了,恐怕撑不到年底了。
他被姨娘赶出来,但是还是在门口偷偷听到了这话。姨娘压抑着声音大哭了一场,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着。
郎中说的话金玉儿不知道,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小孩子身上那股悲伤低落的情绪。金玉儿看了房门一眼,只有两个丫鬟低垂着眸子静静伺候着。
“来吧,世文,姐姐带你去书房画画。”看了一眼金世文在地上画出来的不知道是猫还是老虎的东西,金玉儿轻轻一笑,伸出了手。
金世文一愣,终于怯怯地伸出了手,姐姐的手好软啊,温温的,不像姨娘的手,一直都是冰冷的。
金玉儿带着金世文刚刚离开,房门便开了,一个羸弱到风一吹都会倒地的女子扶着墙一步一挨地挪了出来。看着金玉儿和金世文的背影,她轻轻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而后,让丫鬟搀扶着去了洪氏的房间。她已经命不久矣,总该为自己的儿子做好打算了。
金灵儿房间,阮氏一把将女儿推进了房门,金灵儿揉着被捏疼的胳膊,不满地叫了一声:“娘,你干什么呀?”
无视女儿的痛诉,阮氏呵斥道:“干什么?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见金灵儿不说话了,阮氏气急败坏地伸出长长的手指头在她额头猛一阵乱戳:“你说说你啊,有没有一点脑子?老太太都承认了那个林姑娘的身份,你在底下瞎掺和什么!还说人家是冒牌货,我看你才是冒牌货!”
“她本来就是个小村姑,我没有……”
“不许说话!”阮氏瞪大了眼睛呵斥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金灵儿不满地撅了噘嘴,也坐了下来,让阮氏更加气愤了。
金灵儿毕竟是个心眼儿多的,看母亲生气了,赶紧岔开了话题,笑嘻嘻地拉着母亲的胳膊摇了摇:“娘,你怎么知道老太太也让小妮儿给大伯做小妾啊?你都不知道,刚刚差点吓死我了,就怕那个小妮儿说漏了嘴,把咱们都给供出来呢!”
阮氏白了她一眼,不无得意地说道:“你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点事要是再不知道,当初就不用找她干这事了。”
这事也不怪老太太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当初她想让小妮儿去给老大做小妾的事,也就是她们两个人知道,就连冯妈妈都没有提过。若不是那天正好让阮氏碰到小妮儿在假山下偷偷地哭,她也不会知道。
所以,才会以此利诱她换了轮椅的木栓。老太太摔伤了肯定没有心思再想别的事,然后她打压了大房,害怕她不能给小妮儿找个好男人吗?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就发生了轮椅突然脱落的惨相了。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冯妈妈这个老太婆竟然不顾自己安危,生生地趴倒在老太太屁股底下做了肉垫,老太太一点儿事没有。
第一步计划失败,接下来林媛的出现,所有事就全都偏转了计划了,所以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阮氏就把所有的怒火全都朝向了林媛。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林媛可是福满楼的东家,就连金旭财都恨不得巴结上她呢,她一个妇人还能怎么样?
阮氏是不知道金灵儿曾经收买过土匪劫过林媛,若是知道了,绝对会想出一个更万全的对策,也不至于让林媛全身而退,还差点害的金灵儿自己暴露了。
“对了,你跟李承志怎么样了?”想到李昌的儿子,阮氏更关心这个问题。
金灵儿妩媚地一撩头发,自信地笑了笑:“娘,你不是看到了吗?那李承志一双眼睛全都在女儿的身上,根本就连看都不看那金玉儿一眼。这样,还用问我怎么样了吗?”
阮氏向来对自己女儿的美貌十分自信,高兴地笑了:“是娘多虑了。也是,就金玉儿那个冰块,怎么会比得上我女儿?哼,都是你姑妈,若是你爹也是她的同胞哥哥,这么好的事她还能忘了咱们?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果然就是不一样,明面上说公平相待,实际上呢?家主之位是你大伯的,好男人是她金玉儿的,咱们二房有啥?要是你亲祖父亲祖母还活着的话,咱们也不至于活得这么憋屈。”
金灵儿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都忘了,当初金灵儿的亲祖父亲祖母活着的时候,金记醋坊还没有现在这么火的生意呢!说句公平话,这金记醋坊可以说是全都是金玉儿的祖父祖母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而且金家有家规,家主之位传长不传贤,其他孩子若是有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出去打拼。
这金旭财从小父母双亡,要不是金老太太可怜他,将他过继到了自己膝下,只怕他早就被族里送到乡下去了。
这二房一家子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真是奇葩了。
桂芝嫂子还在福满楼焦急等着呢,林媛就让林毅直接把马车赶到了福满楼。见林二栓没事,桂芝嫂子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媛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把时间留给了这两口子。
夏征含笑抱胸,倚在隔壁的门口,静静看着她。
林媛被他看得有些心里发虚,哼道:“看什么看?既然你早就回来了,怎么不知道去金府帮帮我!”
夏征挑眉:“我只是去地里看了土豆的生长情况一眼而已,谁知道你这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再说了,有福满楼的东家这个身份在身,你还怕金家那些小喽啰欺负了你?”
小喽啰?原来金家二爷在他夏征眼里也只是小喽啰一般的存在?可是她当时真的好紧张会救不出林二栓和金玉儿啊。
不过此时听他提起福满楼东家这个身份,林媛才隐约察觉这家伙当初让自己接手福满楼不光是为了挣银子,恐怕还是要保护她。
毕竟在驻马镇和周围这几个有福满楼分店的城镇里,她这个东家身份真的很管用,也很威风。连金氏那个县令夫人都邀请她过府一聚呢。
听到夏征提起土豆的事,林媛才知道这家伙果然是把土豆大面积种植了。其实土豆这东西吃起来很美味,单做或者是跟别的菜搭配着吃,都很好用。更主要的是,她还打算用土豆来做粉条呢,有了粉条,她手里就又握住了一样跟别的酒楼竞争的资本了。
土豆这东西生产条件挺随意的,不像别的那么娇气,所以只是随口了解了一下,知道长得不错,她也就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