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未曾透露,这是皇上吩咐我们办的事,我们不会出卖皇上。”姜明磕了个头,脸上端的是平静无波,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说的实话。
马德才忐忑的跪下,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闯祸了,却不敢明言,“臣未曾跟任何人透露。”
他头低的很低,都快要低到地上了,低着头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都开始发虚冒汗。
应飞祺眸光一寒,他也不是傻子,马德才的行为太可疑了,“马尚书,你确定你没有透露么?你应该知道,欺君罔上是什么罪名。”
马德才一生都是个庸官,好不容易当上户部尚书,也是个空架子,实权都在姜明手里,他不像其他人有野心,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很好,虽然手里没有实权,可他身居高位,吃喝不愁。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胆子小,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这也是他活的有滋有味的原因,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欺君罔上,丢了性命。
所以一听见皇上这句话,他直接就吓破了胆子,“皇上,臣知错了,前几天跟朋友出去喝酒,臣不小心说漏嘴了,皇上饶命。”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停的磕着头求饶,看起来分外可怜。
应飞祺却是满心的怒气,要不是这个马德才,粮草也不会被劫,磊城也不会丢,这般一想,他更是怒不可遏,“来人,把马德才拉出去砍了!”
马德才身子一抖,头磕的更响了,“皇上,臣知错了,饶命啊,饶命啊!”
在求饶声中,他被侍卫拉了出去,在皇宫门口行了刑,京城中,再也没了马德才这个人。
除去了马德才,应飞祺的怒气也消了一些,“姜明,从今天起,你就是户部尚书,接替马德才的职务,边关的粮草和物资,全部由你负责。”
“臣接旨。”姜明恭敬谢恩,既不为马德才的死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升官感到高兴,他知道他要怎么做,才能活的更久。
马德才的死,在京城这个大湖中,只是激起了一点的小水花,百姓们漠不关心,而文武百官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唯一受影响的,就是马德才的家人,原本娶了惊羽郡主的马良才,失去了尚书公子的身份,马夫人没了丈夫,本来还想去闹,一听见是皇上赐死的,就吓破了胆,而以前被马良才和马夫人万分挤兑的惊羽郡主,则成了马家的香饽饽。
他们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惊羽郡主的郡主身份,不然他们在京城待都待不下去,不管如何,马家算是没落了,京城之人,再也记不起曾经还有一个马尚书府。
在皇上的吩咐下,姜明又开始征集一批粮草物资,送往寅城。
马德才死的消息,也送到了应飞声手里,应飞声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讥讽的笑了笑,马德才不是那个奸细,他没有那个胆子,更没有那个能力。
他把有奸细的消息,已经送到了应飞祺手里,能不能查出来,就不是他应该管的事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青阳城的夜晚,带着春天的凉意,又带着边关浓郁的气息,应飞声坐在自己房间,处理着手里的军务。
外面不时有士兵巡逻的声音响起,还有虫鸣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一阵风吹来,吹开了窗台,带来了一阵湿意的风。
应飞声不经意抬头,看向半夜无声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北曜七皇子,好久不见。”
澹台誉一身白衣,静靠窗边,脸上扬起一抹笑,“凌王殿下,好久不见。”
“本王想,七皇子半夜前来军营,应该不是来见故人的吧。”应飞声神色平静,低头继续处理着公文。
“我如果说,我就是来见故人的呢?”澹台誉意有所指,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应飞声眸光一寒,“她不是你该惦记的。”
“凌王殿下觉得我在说谁?”澹台誉伸手,轻抚着窗台边的木栏,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若无其事的反问道。
应飞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偏头看他,“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真是没劲,之前在东漓皇宫见到的凌王殿下,可比现在有人情味多了。”澹台誉耸耸肩,见应飞声真的不理他,也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正经道,“应飞声,我们合作吧。”
“怎么合作?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你需要让北曜退兵,我要杀澹台歌,我们各取所需。”澹台誉平静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应飞声静静看了他一眼,“你要称皇?”
“是,有澹台歌在,我不争就得死,竟然如此,那我就称皇!”这一刻,澹台誉眼里第一次爆发出了欲望,对权力的欲望。
“容我想想。”应飞声没有立刻回答,他对澹台誉有些了解,此人并不简单,虽然澹台誉说的很对,可他不能轻易答应。
“好,三天后,我来问你要答案。”澹台誉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就失去了他的身形。
三天很短,三天后同样的夜晚,澹台誉再一次出现在应飞声的房间,这一次应飞声答应了他,两人商量了合作方案,做出了部署之后,澹台誉翩翩离去。
让应飞声如此果断决定,跟澹台誉合作的原因有几个,一个就是澹台誉和黎清清之间的关系,虽然应飞声对此很不喜,也很讨厌澹台誉接近黎清清,可是他不得不承认,黎清清是把澹台誉当成朋友的。
跟一个黎清清的朋友合作,至少比澹台歌好,何况正如澹台誉所说,他现在需要北曜退兵。
就在这几天,秦惊天那边又丢了一城,而且是被强攻丢的,南浔全程使用劲弩射击,东漓将士损失惨重,秦惊天重伤昏迷,将领死伤过半,最后不得已,还是带着剩下的残兵剩将,退后了一城。
磊城失守才短短几天,寅城也失守了,这带来的影响,十分不好,东漓的士气跌落到最低点不说,秦惊天这个统帅重伤昏迷,西营将士就好似变成了一盘散沙。
而且,西边边界已经连丢了五城,第六城相信也坚持不了多久,而现在南浔推进的地方,已经进入了东漓的中心,离京城,也不过才四城而已。
这也开始让京城的文武百官感到恐慌,应飞祺面对各种压力,只得一一压下,尽量征集新兵,补足到西营营地。
南浔已经开始威胁到了京城,也让应飞声不得不加快计划的进度,澹台誉的合作来的正是时候。
隔日,应飞声带着大军,直接出了城,跟北曜士兵激战,不再是单纯的守城,西营那边的状况,多多少少也传到了军中,众将士心里都是憋着一股蛮劲,心里一边喊着北曜鞑子,一边挥着铁剑,狠狠的杀。
从那天开始,两军之间的交战,就不再是攻城和守城,而变成了在平地厮杀。
澹台歌对应飞声的行为也很是不解,但是也搞不懂他的目的,两方伤亡差不多,交战再一次僵持了下来。
直到一日,应飞声照例带着东漓将士出城厮杀,北曜士兵不敌,边杀边退,被应飞声差点厮杀殆尽,可同时,应飞声也不知不觉中,被引离了青阳城。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大批北曜士兵,直接将应飞声和手下的将士团团围住,人数是东漓将士的五倍,应飞声不敌,带着东漓将士开始朝着山林逃亡,这一逃就失去了踪迹。
东帅应飞声带领大军迎敌时,被北曜士兵围攻,而后逃亡失踪的消息,再一次震惊了朝堂。
整个皇宫气氛都无比压抑,西帅秦惊天重伤昏迷,西边边界已经丢失了七城,南浔大军快打到京城了,而东边边界虽然暂时无事,可东帅应飞声却失踪了。
噩耗一件件传来,文武百官都在叫嚣求和,这些人的折子,都被应飞祺压了下来,他很清楚,这么好的机会,南浔和北曜都不可能放弃,他们不可能答应东漓求和的,东漓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没想到,他才当了几个月的皇帝,竟然就要成亡国之君,这是上天在惩罚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