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墓碑

享一下，孙总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恭喜孙总儿女双全！我先敬孙总一杯。”他这番话，我提前就交待过。

    桌上众人皆道，恭喜孙总。

    我连道：感谢！感谢！

    散席时，薜世贵塞给我一个红包，我推让几次收下，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到家我数了一下，有一万六。

    由于2015年业绩猛增，经销商年度大会选在了红兴市万达酒店，场面十分气派。门口的广场上几十杆旗子上印着天虎汽车的品牌名称和LOGO，红地毯一直从门口铺到会场里面，地毯旁停着天虎汽车所有在售车型的样车，最引人注目的是会堂门口地台上计划于2016年上半年推出的新概念车型，SX80，被围得水泄不通。

    我站在门口迎接经销商代表，告知会场内布置的座次。

    上午十点，会议开始，主持人走上台致辞。

    “孙总，是不是你电话响？”张鹤群凑近一点，在我耳边说，我一摸电话，果然在振动。

    拿出来一看，居然是庄茂臣，我溜出会场到了小侧厅里：“老庄，好久不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孙丙岩，有个事情，跟你说说，”他语气沉重。

    “什么事情？你说。”我道。

    “前两天我一个亲戚家老人去世，今天早上我们把骨灰送到石矶峡公墓，我在附近看到了一个老同学的墓也在这山上，你知道是谁吗？”他说。

    “是谁？”我问。

    “苏青萍！”这个名字入耳，我感到难以呼吸，差点站不稳，我走出会堂，经过广场，一直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了那么远，只用三口我就吸完了一支烟，呛得肺疼。

    “初中刚刚毕业，她家就搬走了，2005年遇到她之后，我们好了几个月，有一天晚上吵了一架，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我又点燃一支烟。

    “墓碑上的时间是1982到2006年，她已经死了十年了。你先把电话挂了，我拍张照片给你看。”庄茂臣说。

    照片上，是个小小的黑色墓碑，上书：爱女苏青萍之墓，19820828-20060916，父：苏善东，母崔红立。是她无疑。

    你明天不忙的话，带我去看看吧，今天实在赶不过来。

    庄茂臣说好。

    回到会场，台上的人在讲什么，我完全听不到。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

    我十年没有见过她，其实是见不到了。尽管每个人都会死，可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四岁，正是风华绝伦的年纪。这十年，我因成长而变得情感麻木，不会悲伤到难以自抑，就想知道她是为什么死了。

    这一天，苏青萍的魂魄像是住在我脑子里，一直飘来飘去，我手里做着别的事，跟别人正聊着天也会回到苏青萍的漩涡里。

    回到家我跟徐娟说了这事，她说你明天去看看吧。

    我跟庄茂臣、梁平约了时间，他又叫了当时上学时跟苏青萍关系好的两个同学，肖萌萌和冯素媛以及朱慧，我们一行不断回顾那时的时光，又叹惜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到石矶峡公墓，庄茂臣带着我们去到那个墓碑前。

    肖萌萌一下眼泪就出来了，冯素媛眼睛也红了，拿着纸巾抹，我把鲜花放在墓碑前，拔去旁边的杂草。天色阴沉，像要塌下来一样，雾气从山顶向下蔓延。

    苏青萍最好的朋友肖萌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现在哭出了声，不断抽噎。我跟她关系一直不好，懒得去安慰她的。

    有一个人，或许知道她的事情，庄茂臣说。

    谁？肖萌萌问。

    你还记得不？我们上初三的时候，有一次苏青萍的表姐到学校来给她送东西。

    对的，她有个表姐，可是我们上哪儿找她表姐呢。朱慧说。

    她表姐是在红兴医学院读书的，肖萌萌说，谁那个时候在医学院认识人，我们就有可能找到她。

    可是我们，谁都不认识医学院的人。

    我有办法，关键时刻，还是庄茂臣，他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并爱特了所有人，没几分钟，一个平时默默无闻地女同学回复说她姐姐当时就在红兴医学院学护理。

    没几分钟，那个女同学就把苏青萍她表姐的电话发到了群里，庄茂臣问，谁来打。

    我正准备拔那个号码，肖萌萌道：“我来吧。”

    打通电话，肖萌萌：“您好，打扰您了。是苏青萍的表姐吧，我是她的同学。”

    打电话的肖萌萌表情中出现了愤怒，挂了电话，她走过来一脚踢在我腿上。

    你有病吧，我疼得大叫。

    你就是个畜生，肖萌萌对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