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华设想的是很好,但是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先说服丁宝桢愿意留下来,并且心甘情愿的成为他计划中的那颗棋子。
既然他对丁宝桢本身就很敬佩了。
程宇华在扶起道:“大家都坐下吧,一起聊聊。”
华新等熟知程宇华性格的人,在听了他的话后,都是很自然找个凳子坐下,就连刚刚才认主的刘寿山也是如此。
华新他们可以这样,但是丁宝桢和沈建章就有点惶恐了。在看到程宇华要拉着自己同桌而坐的时候,丁宝桢立时就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故意装出的妄状了。丁宝桢如此,沈建章就更是目瞪口呆了。
两人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别说王爷世子了,他们就是见了那些贝勒贝子,也必须规规矩矩的站着,像现在犹如朋友一样,毫无君臣礼节的坐到一起,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看到两人的样子,程宇华也不多说,亲自上前硬拽着道:“丁大人坐下吧,沈先生一样,你们就当是入乡随俗了,我们南宁没有那么多规矩,∞,▼君臣礼节只要存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否则你们累,我也累。”
丁宝桢和沈建章无奈,只好再施了一礼后才拘谨的坐下。只是两人都没有坐实。
此时刘玉林正好带着人端来了点心和茶水,缓解了一下气氛。
等刘玉林布好了杯盏离开后。程宇华拿起茶杯轻泯了一口,对道:“这段时间丁大人可还习惯?”
听到程宇华问话。之后,才半搭着屁股回道:“回殿下话,一切还好。”
听到得越多,对方只会越拘束,所以换了一个沉重的话题,问道:“丁大人。不知你对南宁有什么看法?”
果然,丁宝桢在听了这个问题之后,立时就没有拘谨,脸色神态都放松的沉思了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丁宝桢其实早有答案。他在四川十来年,作为邻居,同时也是对手,他收集了很多南宁的信息,也和沈建章多次讨论过。再加上这次从攀枝花一路看过来,以及到了南宁市之后,经常上街观察,所以对于南宁不说十分熟悉。但是笼统的了解还是有的。
没有来之前,虽然也听说过这里如何如何,心里有点谱。但是真正看过之后,带给他的震撼。还是给了很大的冲击。
当时一到攀枝花的时候,他虽然知道南宁在这里建了钢铁厂。随后又发展成了一个城市,但是他没想到短短十来年,这里居然硬生生的从无到有,建成了一座好几万人的大城,尽管这里没有其他老城那样高大的城墙,更没有一点历史积淀,但是在他看来,正是由于没有积淀,才成就了南宁现在的辉煌。
南宁不像朝廷那样不思变通,老守着祖宗的那些规矩,他们打破挖山破龙脉的习俗,建成了密如蛛网一样的铁路,他们打破了科举制度,建成了现在遍布全境的诸多学校,所有适龄儿童都有了受教育的机会,他们更是改变了对工商的偏见,政府出面鼓励经商办厂,这才有了到处可见了店铺工厂,繁华的市面。
对于南宁连续战胜英法列强,丁宝桢更是心服不已。朝廷到现在所签订的条约全部都是出卖自己的利益和领土,可是南宁不仅将列强从他们的辖境赶了出去,而且还走了出去,击退英法,新建两省。
丁宝桢从启蒙开始,就有了忧国忧民之心,所以他才到一地,就肃清一地的风气,尽他所能的为百姓办事。如今在官场沉浮几十年,他也知道朝廷其实早已病入膏肓,不下大力气就根本避免不了继续沉沦,最后像前朝那样灭亡的结局。可是他毕竟人微言轻,掌控不了全局,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尽力的保一方平安。
到了现在,丁宝桢年轻时的豪情早就熄了,为官更多是为了治下的百姓,而不再是为朝廷保驾护航了。
在来这里之前,他虽然知道南宁对外强势,有勇气将列强拒之门外,甚至是主动出击,但是他不知道南宁对内的情况,说的详细点,就是不知道南宁对待百姓怎么样,只是笼统的知道南宁出台了很多利民的政策,至于是不是真的如他得到的信息上说的那样,就不得而知了。
等到他亲自观察了之后,他才知道南宁确实是在一心为民,这让他对程氏父子产生了很大兴趣,不得不感叹这两父子论功绩,就是与唐宗汉祖比起来,也丝毫不为过。因为他们做到了耕者有其田,幼有所学,老有所依的真正大治。
在这里看到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丁宝桢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因为这就是他心目中的理想社会,一个一直只存在他想象中的大治社会,可如今这个原本以为虚幻的世界,居然就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眼前的现实让他很想去见一见程氏父子,不为别的,就是想当面抒发一下压抑了几十年的沉闷,所以就算程宇华不来见他,他也想找个机会去王府,见见现在掌权的那个年轻人。
而就在他思考着应该怎么去见程宇华的时候,就接到了程宇华要见他的消息。这让他激动不已,本想着随华新一起去门口迎接的,但是书生的硬气又让他停了下来,他知道见了这次面之后,他肯定会不由自主的站到那个年轻人那一边去。
做了几十年的满清官员,让他一下子撇清以前的往事,站到之前的敌人一边来,这让他的内心顿时乱了起来,所以才拉着沈建章借着下棋的由头,平复心情。
现在面对程宇华的问题,虽然他心里早就想了很多,也有着千言万语想表达,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从何说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