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不平呢,就不怕我让杨叔把你给辞退了!”
“哎哟,这都算什么大事呀!我们这乡下地方,虽说不富裕,可说真的,谁还缺那两口饭吃呀?宋大娘我的厨艺呀,十里八乡都有名,就算你们沈家不要我,那还多的是酒楼、茶楼、李大人吴大人家请我去呢,我还头疼着到底要答应哪家呢,要不少爷您也给我出个主意?我考虑看看?”
沈昊简直被她气得干瞪眼。
这嘴皮子,真是比之沈鸿还过之不及,他还没见过哪个下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呢!
沈昊本是心情郁郁不乐地走进来的,如今更是积了一肚子火出去。
偏生宋大娘还嫌不够,还在他后面嗓门大地喊声道:“大少爷呀,您可要慢点走,下回您要是再来厨房呀,大娘一定会记得,给您炖碗鸡汤还给您,您可别嫌弃,虽然我这手糙,可这也是大娘的一份心意呀!”
“留着你的心意吧!本少爷承受不起!”
沈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深呼吸了又再深呼吸,他不跟这般无知村妇计较。
乡下的日子过得很宁静,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即使心里有几分烦闷,可出去走走,看看那一望无垠的农田和远山,就好像连烦恼也都能一时忘记了。
沈磐确定了在十五那天启程回京,所以这几天,杨叔都在忙碌着为大家准备着上京的东西,无非都是些乡下特产,聊表心意,而也在忙碌之余,走到了沈鸿的院子里,不放心地叮嘱了她好些注意的事情。
比如说京里的沈家人多口杂,不能再像在乡下这般任性,又让她要对那个沈夫人有礼节,礼多人不怪嘛,千万别对她心有意见,毕竟她一个新来的没站稳脚根,是斗不过她们那些地头蛇的。
这些话真是叫沈鸿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却还是为杨叔的关心而感动。
短暂的停留,又要再一次让杨叔目送她离开,连她自己也觉得难受,更何况是看着她自小长大的杨叔呢。
沈鸿通通都应了下来,还答应他,将来一定会回来看他的,也会给他写信,杨叔这才略微放心地弯着腰转身走了,沈鸿和袅晴却站着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很久。
“小姐,明天就要走了,看着这住了十几年的房间,袅晴真是好舍不得。”
袅晴收拾好了衣橱里的衣物后,环视着这熟悉的房子,难免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一次的离开,不同于上一次,毕竟这一走,真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沈鸿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只有寥寥几颗疏星的夜空,听了袅晴的这感慨,心里也是有诸多情绪。
可袅晴却又笑着走了过来,与她说道:“都是我不好,又要惹小姐伤感了,其实这人生聚散,均无定数,把它看成平常事也就好受多了,就好像这天上的月亮,有圆有缺,不也一直如此吗?”
袅晴说着见小姐一直不说话仰头盯着夜空,神色似是有异,便也不明地往外看去。
这一看,连她的人也怔了起来,而傻傻地看着那已经被橘黄色的孔明灯占满的星空。
入目所见的,都是一盏盏被点亮了的孔明灯,正在随着风往高处飘远,而且数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挨挨挤挤的,竟然将这夜空都占满了。
沈鸿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真的有被震撼到。
“小姐……”袅晴也是被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喃喃地道:“这一幕……这是那朱公子在放……”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袅晴的情绪也很复杂。
当年也是这样,她和小姐就站在窗口,看着那孔明灯在天上冉冉升起。
那是第一次,有人那样为小姐做过那样浪漫的事情。
晒谷场里的拍掌声,嘻笑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袅晴不禁红了眼眶,小姐……
沈鸿转身就走了出去,一开始还是犹豫的走,可到后来,却是不禁提起了裙摆小跑了起来。
袅晴回过神来,转过身也追着小姐出去了。
沈昊本来躺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忽然听见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听声音,那还是孩子的笑声居多,夹杂着兴奋的拍掌声。
沈昊难免觉得奇怪,平时晚上静得他都能听见远远的一点小动静声,怎么今天晚上倒是热闹起来了?
他坐了起来,穿了鞋便是打开窗往外看去,这一看,也真是傻了眼了。
满天的橘黄色,满天的孔明灯,尽管他在京城也见过不少放了满天的孔明灯,可也没有这一次给人的壮观,明亮。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乡下,星空寂阔清远,没有娱乐,听着那些孩子们的拍掌声欢笑声,沈昊竟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晒谷场上都是人,大人和孩子都似乎不畏惧寒冷,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开怀的笑意。
沈鸿意乱地跑了出去,远远地看着那个颀长的身影,有十几个孩子正在围着他又笑又闹地要着孔明灯放,他都含笑着把一个一个的孔明灯给了他们,然后细细地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
沈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看着这样的朱煜桓,她完全停止了自己的思想。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浪漫的事情,但却是没有哪一次,能比这一次给她的感觉更加地震撼与复杂。
周围的场景和声音都好像被她屏敝了,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那样一个如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
朱煜桓的小厮见了她,便是凑近了他的耳边说了两句。
然后他便转过了身来,两手放在两侧,夜色下,他的神色似是有些紧张,可更多的还是站在那儿看着她,期盼或是等待,都写在他的眼里,他微握了握手,接着便是迈了步子朝着她走过来。
沈鸿有些紧张,但她却只能站在那儿不能动。
也许她不该出来的,她不该给他希望,可她又怎能不出来呢?他放了这满天的孔明灯,那是他在为沈鸿做的事情,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朱煜桓慢慢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似乎出来得急,连披风都没有来得及披上。
他想了想,还是犹豫着把自己身上的脱了下来,但又拿在手上,不知该怎么给她穿上。
“沈小姐。”
其实他下午的时候,曾经来过沈家,但他还没来得及把来意跟沈大人说出来,沈大人就主动地跟他说了,虽然那是很隐晦的变相的拒绝,但他还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