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恢复意识是在一周后的正午,她觉得有一束强光直朝着自己的眼睛刺来,本能地想躲避,可眼皮却被人硬生生地掰开,怎么都阖不上。
顾舒窈十分难受,迷迷糊糊地清醒了过来。不过,这个醒过来的顾舒窈不再是从前那位了。
“感谢主,密斯顾你终于醒了。”那声音里透着如释重负般的愉悦,只是没有平仄声的中文发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原来那晃眼的光是从手电筒发出的,待那人将手电收起,顾舒窈才看清楚,跟前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国内公立医院极少有外国医生,顾舒窈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顾舒窈最后的记忆是那辆朝她冲来的油罐车。那一天她刚结束一场国际会议的同声翻译,开车往家赶时已是深夜,那时她已经精疲力尽。谁知道,一个不注意,本来空旷的道路上突然冲出一辆油罐车,开着炫目的远光灯飞速朝她撞来。她完全来不及反应,一阵猛烈碰撞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此时的顾舒窈浑身疼痛,尤其是下腹,像是被人剜了一层肉。她这个样子怕是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同声翻译虽然风光、薪水也不菲,但的确是个很辛苦的活,年纪轻轻累到去换肾的同行大有人在,这回疲劳驾驶她栽了跟头,实在也该歇一歇了。
顾舒窈突然想起来,她第二天还要替与会的一位高官做随身翻译,现在已经是白天了,领导知道她出了意外了么,不会都在心急火燎地等着她吧?不行,她得给负责人打个电话。
顾舒窈下意识地将手伸到身侧去摸手机,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稍带惊慌的神色让史密斯大夫生了误会,史密斯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密斯顾,你现在还不能乱动,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的。主保佑你!”
孩子?顾舒窈一脸莫名,看着那外国大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鬼?她工作太忙,连男朋友都没时间找,哪里来的孩子?
史密斯匪夷所思地盯着顾舒窈,她惨白的脸上浮出诡异的、极不相称的笑,难不成是疯了?而此时顾舒窈也盯着他,四目相对。
顾舒窈这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始正式打量这个她原以为是病房的房间。她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欧式雕花。环顾四周,地板上铺满了深蓝色的栽绒地毯,周遭是一色的暗红欧式家具,可房中的陈设却像是上个世纪风格。抬眼望去,正对着床的墙壁上挂着一张油画画像,画上男子年轻英俊,一身戎装笔挺,胸前挂满了功章,看起来地位显赫。
这究竟是在哪?顾舒窈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是哪?”顾舒窈连忙抬手一把抓住史密斯大夫的手臂。见他迟迟没有反应,顾舒窈用英语又问了一遍,“WhereonearthamI?”
她的发音地道而清晰,若不是眼看着她人在这,史密斯还以为她就是个英国人。史密斯大夫不曾知道这位看上去十分传统的顾小姐居然英语说得这么好,惊讶地愣了片刻,甚至忘了去疑惑她问这问题的蹊跷,道:“密斯顾,这里是帅府。”
他见顾舒窈一脸茫然,又补充道:“燕北盛州。”
燕北盛州?顾舒窈因为工作需要,去了不少地方,国内那些一二线城市她几乎都去了个遍,可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燕北盛州。“帅府”又是在哪?难道这不是上个世纪的用词么?
史密斯大夫不知所措,转过身欲往门口去走。顾舒窈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他,“等等,请您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史密斯医生转过身,拉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刚好十四点整,密斯顾。”
“不,我问的是年份!”
史密斯医生凝视了她片刻,然后不解地笑了笑,“按照你们中国的纪年,现在是民国三年。”
顾舒窈虽然前几年一直待在国外,但是国内那时流行的那几部穿越剧,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不觉得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时间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人类纵使强大到征服自然、探索宇宙,可在时间的面前依旧苍白无力,而如今时光倒转,她也只能任其摆布。她该怎么回去呢?民国距离现代足有百年之遥,虽然的确也有民国旧人活到二十一世纪的例子,但纵使这样活回去,也是鹤发鸡皮的老人了,再者民国动荡不安,能不能活到寿终正寝还是一个问题……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摆在眼前,她如今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躺在这座帅府中。
不远处摆着一块紫檀木的穿衣镜,顾舒窈直接下床趿了木地板上的绣花布鞋,不顾史密斯医生的阻拦,踉踉跄跄地跑到镜子前,她用手撑着穿衣镜的边框,弓着身子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顾舒窈心惊肉跳地看着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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