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盛州比乾都多了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任职之后归心似箭一般便回了盛州,似乎那个人还在等他。
然而几天前,他才从帅府去官邸。正好从燕北女大路过,他坐在汽车里,车窗外穿着燕北女大校服的女学生来来往往,他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让司机将车停下。他自顾点了一根烟,不过抽了一会便让司机开走了。
他其实清楚得很,就算他在这抽一整天烟,那个人也不会从那扇校门里走出来。
其实盛州没比乾都多什么,她走得干脆,不辞而别,一点痕迹也没有留给他。他原本喜欢女人从他那里寻求保护与仰仗,而这种感觉在她那尤甚。她越不想低头,他却偏偏想要她求他。可后来他才渐渐发现,没有他,她并无所谓,她从来不是欲擒故纵,而是一直都是真的想离开他。从前都只有他离开别人的份,如今却有人主动离开他。
那一次他还在乾都开往盛州的专列上,突然接到她要去法国的汇报,专列已经用最高的时速行驶,可他还是没有赶上。如果他强行要留,他自然还是能让她留下,可他看到她站着甲板上淡淡望着他的样子,分明是一丝留恋也没有。
那样的眼神就像她以前扇在他脸上的耳光一样,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女人对他来说其实可有可无,并不觉得缺谁不可。然而这回去乾都任职再次见到曹梦绮时,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会让他看到另一张脸。
他总是出神,连曹小姐也不乐意了,挑了下眉对他笑道:“少帅,和我相处有这么无趣么?”
曹梦绮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在美国待了十几年,发音更是流畅地道。他虽然会英文,却比不上他们那些从美国留洋的。许是上回他失了约,曹小姐又对他存了些别的偏见。
殷鹤成原本不喜欢女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回并不觉得冒犯,只轻轻一笑便带过去了。
顾舒窈他们乘坐的北欧游轮最终停靠在法国的马赛,曾庆乾他们几个虽然都学过法语,但却是第一次出国,看着身旁来来往往金发碧眼的洋人也稍有些局促。
可顾书尧不相同,她和何宗文一样,不仅熟悉环境,与法国人打交道更是自然,像是以前来过很多次马赛一样。
不止何宗文有些诧异,吴楚雄他们更是惊讶不已。上回学校礼堂的事出了后,吴楚雄他们特意去打听了消息,他们听说的传闻更加离谱:说是这位顾小姐曾经还怀过殷鹤成的孩子,殷鹤成不想要,才逼着她堕了胎。
可眼前这个人让他们无法和传闻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吴楚雄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舒窈,你以前来过法国。”
顾书尧走在前面,听到他说话回过头笑了笑,“以后叫我书尧吧。”她算是避重就轻,却也是在认真地说。
虽然相差一百年,可法国街上的建筑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孟莎式的屋顶,法式廊柱与雕花,依旧是典型的法式风格。
他们一行乘火车从马赛到巴黎,刚到达巴黎火车站,驻法大使馆那边就派人来接他们了。何宗文跟顾书尧他们说过了,曹延钧已经为他们安排了住处,晚上更是招待他们吃饭。
汽车从塞纳河畔驶过,顾书尧透过车窗竟然看到了埃菲尔铁塔,吴楚雄他们都知道铁塔的存在,都激动地用手指着看,可这对于顾书尧而言还有更重要的意义,一出国反而是她熟悉的世界,历史的蝴蝶效应似乎并没有影响国外太多,而她反而像是回到了那个她曾经熟悉的世界。
顾舒窈虽然没有留学的打算,但是没有说破,如果她跟别人说她专程是为青霉素而来,难免会让人生疑。因此顾舒窈只暗自记下了法国那个实验室的名称,她不如说想去那个大学念药理,说不定反而能够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何况何宗文也说那个实验室还有他的中国朋友。
司机先载着他们去旅馆,然后才带着他们去了卢浮宫旁的一家餐厅用餐。吴楚雄他们惊叹于这家餐厅的奢华,巴黎的消费程度也不低,若不是曹延钧请客,他们绝对不会来这么昂贵的餐厅。
顾书尧倒还好,她以前薪水不低,偶尔也会破费一次宴请自己一顿,巴黎那些有名的餐厅她之前和朋友来过不少,不过也和现在这个年代稍微有些不同,不能完全对上号。
何宗文也无所谓,进入包厢,替顾书尧拉开椅子后,便十分自然地坐在顾舒窈旁边。餐厅里的侍者似乎还认得何宗文,还与他聊了起来。
坐了不过一会儿,曹延钧便进来了,他起先看到的何宗文。见到老朋友他一边打招呼,一边大步走过来。可他一看到顾舒窈,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