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到这份上了,老夫人也想开了,只要给帅府添些儿啼声便都是好的,管它是孙儿还是孙女。老夫人整日吩咐着厨房给顾书尧炖补品,怕她生头一胎紧张,还时不时给她讲当初她年轻时怀殷司令兄妹的事。
顾书尧怀了孕,眼见着老夫人和顾书尧这边关系缓和,五姨太害怕今后日子不好过,忙前忙后殷勤极了。
顾书尧这段时间虽然安心养胎,却也没闲着,她和法国的那些朋友取得了联系,时不时书信来往,希望他们回国后能来盛州。
只是这段时间顾书尧却感觉出了什么事,殷鹤成虽然每天都陪她说会话,不让她担心,可顾书尧察觉到黄维忠的神情比往常都要严肃很多。
后来顾书尧才知道的确出事了,长河政府和南方政府还是打了起来,除了他们自己的兵力,双方还拉拢了不少军队。殷鹤成虽然不愿参与其中,可收到消息声称穆明庚的人和盛军元老孙仲良来往密切。
孙仲良是殷定原的把兄弟,部队都驻守在南方,兵力占了盛军总兵力的五分之一。
之前任洪平叛变时,他是站在殷鹤成这一边,但这回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穆明庚之前为了说服殷鹤成参与,甚至开出让殷鹤成出任总理的条件,孙仲良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这样的利诱殷鹤成能拒绝,孙仲良不一定能。殷鹤成没有打草惊蛇,只派了位参谋过去代为视察,让其严密监控着孙仲良的一举一动。然而也是这个时候,明北的日军也蠢蠢欲动,有深夜向南行军的举动。
或许是个调虎离山之计,殷鹤成明白日本并没有放弃侵略燕北的念头,他素来行事谨慎,相比穆明庚,明北军更需要防范,殷鹤成连夜视察明北。然而第二天清晨,殷鹤成刚到林北,鸿西传来急报,孙仲良连夜带兵投靠穆明庚,铤而走险甚至将那位参谋杀死,以至于现在才传来消息。
穆明庚和孙仲良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便是有日本在身后撑腰。穆明庚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不顾一切了。林北、鸿西两边情况都危机,林北的驻防一时不能动,有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南下平定。
梁师长主动请缨,他对鸿西的情况比较了解,只是从林北赶往鸿西路途实在太远,殷鹤成只好临时派了两个师从南大营过去。
梁师长想了一会,心底突然又冒出个人选来,只是这个人他也有些犹豫。果然,当他向殷鹤成提议之后,殷鹤成并没有答应,反而说旁的去了。
虽然殷鹤成都瞒着顾书尧,只说去林北视察一段时间。顾书尧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在这个冬夜里,她听着外头行军的声音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难寐。顾书尧脑海中像是游览电影一般闪过许多画面,那些都是她学过的历史,有混战、有屠杀,更有失守和沦陷。
在这样的年代,一日不真正太平,一日不可能有什么岁月静好。
在这样一个晚上,还有人也夜不能昧,他一个人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一夜,终于站了起来。
孔熙算日子离临盆不远了,任子延虽然和孔熙分房睡,但每天都要去看一眼她。
只是睡前任子延明明已经去过了。孔熙晚上睡得浅,感觉到床前有人,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任子延,想撑着坐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她的小腹已经鼓得很大了,行动并不方便,任子延连忙扶着她:“你不用起来,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还有孩子。”
任子延吃晚餐的时候来过一次,当着佣人的面,孔熙有些话并不方便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便也不用顾忌了,“任子延,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也知道了。现在孩子就要生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生完孩子之后我希望你能答应和我离婚,我不想再勉强我自己,我也不想再见你。”
任子延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了眼她,稍有些哽咽:“放心,我现在就走。”说完转过身便往衣柜那边去了。
他平时总要多哄她几句,今晚却有些反常,孔熙头偏在枕头上看任子延,只见他从衣柜中取出他的戎装,极其熟练地穿上,然后换上军靴。
任子延站起来,往门外走,孔熙连忙问了一声,“你这是要去哪?”
他驻足回头,“熙熙,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
“哎。”孔熙撑着坐了起来,可任子延还是走了。卧室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亮灯,像是一场梦,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任子延从洋楼中走出,他穿着戎装站在楼下,他的汽车已经停在路旁等着他了。他没忍住回过头望去,初冬的深夜有冰凉的东西落在他脸上,他定睛一看,原来这一年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