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桂重阳早知晓有这一出,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杜里正全无作为。
其实这个时候,杜里正想要平息纠纷也容易,从自家粮仓拿住新米来,就能安抚了众人。
可是杜里正没有安抚,任由事情发展,是不在意民愤,还是有其他缘故?
“刚才‘东桂’的人闹呢,他家听到信儿晚,就剩下米糠了。”杨武才听别的小学生说完八卦,过来对桂重阳道。
“东桂”与“西桂”的关系与矛盾,杨武晓得的清楚,才巴巴地告诉桂重阳。
桂重阳的重点却不是“东桂”,而是“米糠”。
收税是杜里正安排的人手,不会让人白糊弄了去,那这“米糠”的来路就说不清。或者只是哪个看守人一时贪心,用米糠换走了一包粮食,可在村民眼中,这就成了杜里正侵吞粮税的“证据”。
人都要嫉妒之心,杜里正一个外乡人,呼奴使婢,压在村民头顶,大家就乐意?
如今杜里正被打脸,说不得就有人跟着试探。
“有意思了!”桂重阳自然自语道。
之前生出那个换里正的想法,说不得眼下就得了契机。
三人说话间,出了村塾。
在路口要分开始,杨武一怕脑门,道:“差点忘了!”说罢,从书包里取出一块青布来,递给桂重阳:“今天不是你生辰么,这是我娘让我给你的,说让梅姑姑给你做件秋衣。”
桂重阳没有接,道:“大舅娘的心意领了,表哥也没有新衣呢,还是拿回去表哥用。”
杨武却是直接塞到桂重阳怀里,道:“给你就拿着,我上面有两个哥哥,捡他们的衣裳穿就行了。我没有什么送你的,等过些日子天冷了做个冰车给你耍。”说罢,摆摆手,快步走了。
桂重阳想要邀请杨武去家里吃饺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杨武已经拐弯不见了。
桂重阳拿着料子,只觉得沉甸甸的。
料子是寻常蓝色粗布,是新的也不是新的。是新的是因为没有裁剪漂洗,不新是因为边缘有些泛黄,这衣服料子应该压箱底一段时间了。
村里的孩子,哪里有过生辰的?
杨大舅娘多半是看在桂重阳是孤儿,没有父母可依,委实可怜,才留心着,送了东西贴补。
可杨家的日子都不富裕啊,桂重阳又想起豆腐配方的事。
等到了桂家老宅,眼见桂家二房都在,尤其桂五也在,桂重阳不由带了惊喜:“二爷爷、二奶奶、五叔、春大哥!”
梅朵再旁边奉茶,不见杨氏与梅氏,两人应该在厨房忙活。
两位老人点点头,桂五却笑着道:“最近上学怎么样?功课可偷看,我可得考考你。”
桂重阳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晓得,这是有话与自己单独说,便接话道:“侄儿也正好有功课请教五叔呢。”
叔侄两人与众人打了招呼,就去了书房。
“地契到手了?”桂重阳带了惊喜道。
“五十五亩!”桂五点点头道:“我分了二十五亩给二嫂,三十亩给老两口。”
桂重阳想想就明白关键,道:“正该如此。”
桂五道:“秋税的事杜里正吃了个大亏,还不知有什么动静,以后你多警醒些。”
桂重阳应了,接着问道:“杨家方子的事,五叔可有章程?”
桂五想了想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能想着用方子帮杨家一把是好心,可你想过没有,有一句话就‘法不轻传’,因为他们会觉得是白来的,不会珍视;就算是方子丢了,也只当自家没有运道。”
“可杨家真的是精穷啊。”桂重阳皱眉道:“我原本也想过,要不然就抽成,算杨家买方子,抽个四、五年或多少两银子后,这方子就彻底归杨家。要不然这生钱的东西直接给出去,倒是怕杨家人忐忑多想。后来又觉得太麻烦了。”
桂五摇头道:“麻烦什么?这才是真省事呢。正如你说的,这样的好处让杨家人白拿,杨家人心中也不安生,生怕你什么时候反悔或再给了旁人,还不如好话赖话说到头里,省的费力不讨好。”
桂重阳眉心舒展开来,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只是不能跟杨大舅谈,杨大舅心肠太软,是个没主意的,还是跟杨威谈。”
桂五赞同道:“对,还有杨氏兄弟的利润分配,你也问清楚,这样以后几兄弟也不会为了这个反目成仇。”
桂家帮到这个地步,要是杨家还提不起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杨家的事情有了定论,桂重阳才松了一口气。
恩义也是债,得太多的恩义,也是要还的。
有的人天生喜欢占便宜,也有人如桂重阳一样,占了便宜就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