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查人证、物证,说不得还会劳烦李二哥。李二哥怕不怕上堂做证?要是不愿意出面也没有关系,我再另想法子!”
张量毕竟是新官上任,桂重阳即便想要求一个人情教训梅青树一次,来一场迟来的“杀鸡骇猴”,可也不愿意给张量太添麻烦,总要“依法而为”才更稳妥。
李江一愣,实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自己的干系。
上堂?
李江只要想到可能会上公堂,众目睽睽之下,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面上也带了几分紧张与局促。
桂重阳心中叹了口气,熄了让李江为“人证”的念头。
李江实不是大方的性子,现下在桂重阳跟前亲近些,也是因他偷着留心桂家好几个月,加上桂重阳还是孩子模样,温良无害。
桂重阳摆摆手道:“算了,只当我没……”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李江打断:“我是证人,又不是做贼,我不怕,我去!”
少年使劲握着拳头,嘴里说着“不怕”,却是紧张的脸色都变白了。
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桂重阳便点头道:“那就麻烦李二哥了!”
李家与梅家素无往来,李江又有个彪悍的胞兄在,就算作证会得罪梅家,梅家也不能拿李江如何。
梅小八,却是不同。
现下世情,讲究的是“亲亲相隐”,要是梅小八在公堂上说话,即便只是实话实说,可世人说起来也难以体谅。
到底认识了小半年,又朝夕相处两月,桂重阳到底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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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李江这边,桂重阳就去了二房。
桂春不在,弄了几车草木灰肥,带了人去养那几十亩下田去了。
桂二爷爷闲不住,本也要跟着去,可因为变天的缘故,老寒腿犯了,被桂二奶奶强留在家里。
见桂重阳这个点儿过来,桂二爷爷夫妇都有些惊讶。
因还要去镇上,桂重阳就没有啰嗦,直接说了梅家惦记方子的前前后后,连梅小八那段也没有隐下。
梅小八过继之事,手续俱全,连带着户帖都迁出来了,这解除过继关系少不得要再移一次户贴。
听完,桂二爷爷黑了脸,桂二奶奶则是骂道:“那老梅家就没有好人!我呸!还有脸自称读书人家?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如今倒是出了个贼!就去告,别人家的好东西他们也敢去惦记去偷?不过是瞧着你们家就你姑姑一个大人,还是个女子,却是不想想,你们还替他们养着梅小八!那个梅小八也是白眼狼,说不得就是他回去鼓动的,他大爷才生了贼胆!”
桂二爷爷倒是没有跟桂二奶娘这般喋喋不休,只皱眉道:“你姑姑怎么说?”
桂重阳道:“姑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也没有反对孙儿去递状子。”
桂二爷爷闷声道:“那就告,我随你一道去镇上,找你五叔出面!”
桂重阳闻言,忙道的:“不用不用,孙儿自己去镇上就行,到时候找五叔帮忙!”
桂二爷爷翻身下地,手上拄着一个手杖,还是桂重阳之前孝敬的,道:“我还没老的下不了炕。直接用你张大爷家的车,不能这样鸟悄的打官司,总要让村里人晓得谁对谁错!”
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见的多了,看得多了,桂二爷爷最是知晓人心。
世人都有一颗“慈悲心”,素来喜欢怜惜弱小。
如今在村民眼中,桂家是大地主家,梅青树家不能说精穷,可也不能说是富裕。桂家告梅家,不说谁是谁非,落在村民眼中倒像是桂家以势压人似的。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桂重阳今日才信了。他只是想要“杀鸡骇猴”,省的一个两个的都盯上桂家,可也没有引起公愤与所有村民隔绝的意思。
张家人大方热络,可有个张大嫂在,有什么消息只有张大嫂晓得了,也就众所周知。
桂二爷爷这个提议,正好补上桂重阳之前设想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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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树家,梅平看到后院劈柴的梅小八,不由大怒,上前抽了他的斧头:“都什么时辰了?作甚不去读书?”
梅小八耷拉着脑袋,面上带出几分委屈来。
梅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丢下斧头,立时去寻儿子道:“是你不让小八读书,还是你婆娘不让?小五、小七都上学,作甚小八不能去?”
梅青树皱眉道:“家里哪有闲钱供他读书?反正他哥哥们在那边,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小五、小七就是!”
梅平怒道:“放你娘的臭狗屁!小八读书花你一文钱了?那是顺娘教的钱……”说到这里,反应过来不对:“你婆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