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钱,机会就在眼前,可一定要够啊。
“嗯,我老牛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口价,八两银子,如何?”通常跑一趟池州,也就二三两银子,他疯牛要价高些,这种天气,翻一番也算寻常。
“壮士,可否再便宜些?”安近海露出一丝尴尬,他跟高公公加起来,大概还有十二两多,若这就去了八两银子,后面该怎么办?
若是普通人,尚可帮人干活挣一些盘缠,可他俩这身份,却是只有花钱的份。
“还鲜少有人跟我老牛讨价还价,怎么?寻消遣呢?”疯牛放下吃完的大海碗,站起身,巨大的压迫力,让安近海跟高公公忍不住连退两步。
“没有,壮士误会了......”高公公也怕,却还是抢在了安近海的前头,独自面对疯牛。
“二位是宫里出来的?”疯牛之前还没注意,这会才发现,这俩人都是面白无须,不似寻常男子。
“让壮士见笑了,我二人确实是个苦命的,总算熬到可以回乡的这一天。”高公公一看对方情绪软化,立刻卖惨。
“得、得、得,收起那一套,六两银子,沿途你二人负责做饭清洗。”疯牛一摆手,他最受不了这个,不怕横的,就怕这来软的。
“成,就依壮士,这些事情我们包了。”安近海赶忙应下来,这一下就省了二两银子,他俩去哪能挣这么多钱?
高公公嘴抽了抽,这天寒地冻的,活不好干啊,自己这白嫩的手,如何经得住这江水的肆虐?
至于安近海,他都多少年没做过这些杂活了,根本指望不上。
“钱呢?”疯牛将手一伸,这价钱,着实有些低,语气自然谈不上多好。
“这还没到地呢?”高公公不乐意了,哪有还没出发,就要钱的?
“二位,若是信不过我,最好另选高明,否则,在江面上,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疯牛将双手一摊,就以对方的小身板,还不够他一拳打的。
若是以前,疯牛也没这般急着要钱,如今不是天气不好么,船上的吃食不多,万一耽搁在路上,总得要吃饭的。
“壮士所言不错。”安近海麻溜的从兜里将散碎银钱全部掏出来,清点了一番,递给疯牛。这么一来,他身上基本不剩什么了,高公公身上还有一些,就是他们接下来的路资。
“在这等着,我老牛去买点吃的。”疯牛将银子在手上一掂,斤两差不多,便往渡口集市走去。
留在安近海跟高公公,一脸茫然在风中凌乱。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疯牛便回来了,肩上扛着一袋米,手上提着一根羊腿,走路带风,好久没开过荤了。
“走,上船!”疯牛心情不错,一会就让这二人好好收拾一下,吃顿好的。
江面之上,雪花倒是小了些,疯牛披着斗笠,奋力摇动双桨,船只离岸,逆流而上。
安近海坐在船舱中,比起外面的严寒,放下帘子后,里面要温暖许多,至于高公公,正撅着屁股,在船头料理吃食。
“还不知壮士如何称呼?”闲来无事,安近海也睡不着,就跟这汉子拉拉关系也好。
“某家姓牛,单名一个钊,在渡口讨饭吃的,都叫我疯牛,你们叫我老牛就成。”牛钊摇动双桨,额头见汗,任他力大如牛,这般逆流而上,也是不容易。
“老牛,我看你,不像是个跑船的。”安近海这辈子,见得人多了,一个跑惯了船的人,定然要圆滑许多,不会是如此棱角分明。
“您老好眼力,以前我老牛,也在军中混过饭吃。”牛钊咧嘴一笑,平日里,他不怎么与人说,不过这俩人要去池州,以后就不回来了,知晓一些也是无妨。
“老朽眼拙,敢情还是在大宋吃过军饷?”安近海一怔,若是在南唐军中效过力,就算去渡口混饭吃,也不至于如此。
“您老这眼睛,当得起火眼金睛四字,老牛之前,就在大宋水师任职。”牛钊真的佩服了,果然姜是老的辣。
“不知老牛你缘何离开大宋?大宋如今水师正是缺人之时。”大宋这两年,一直在大力发展水师,按理正是升迁的大好时机。
“似我这般,没点背景,又不会阿谀奉承,何其艰难。”牛钊摇摇头,初时,他也是这般认为的,可世道就是这般不如人意。
“那也不必如此吧?”安近海不解,这都快赶上落草为寇了,就算受不了那份委屈,大不了做些别的营生。
“我杀了那个顶替我功劳的混账,他有个爹,从三品的高级将领,我当然得跑路。”牛钊咧嘴一笑,任你关系再硬,平日里再嚣张,命只有一条,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安近海在心中琢磨,是否可以将此人推荐给孙宇,熟悉宋军水师,又是个能打的。最关键的,还不用担心其投向大宋,很合适的人选。
而且若是有此人护持,他们此去剑州,必然要安全许多。